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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有仆从等在书房,熟稔地为他换下潮湿的官服,又换上干净柔软的白色便衣,管家取了帕子,细细地为他擦着头发,轻声说:“公子怎的不打伞,这雨虽小,寒意却透骨,淋坏了可怎生是好。” 叶庭澜啜一口姜枣茶,说道:“哪就那么娇贵了。” 又喝了一口,问:“家里来人了?” 管家笑道:“大人又是如何看出来的?是门前留下脚印了?” 叶庭澜笑笑,却并不答话。管家也知他不会回答,说:“东边来的船靠岸了,给送了您喜爱的几样海味,都是极好的,这次随船的有个高壮的青年,说是在澄州那边得了您的照拂,送了些小礼物来。” 叶庭澜眼神微动,问:“你收了?” 管家笑道:“收了,当真是漂亮的东西,我打听过了,他们船最近来了这么一批货,京城里也有卖,一天的功夫就全抢光了,我没抢到还觉得遗憾,心想着您定会喜欢,没想到这人就送来了。” “是皂吗?”叶庭澜问。 “是,但不是咱们用的那几种。”管家取了一大盒子皂来,说:“您瞧瞧。” 叶庭澜打开盒子,不禁微愣,那是满满一盒子形状各异,颜色多样的皂,他随手拿起一块,闻到了清淡的茶香。 管家说:“那人说了,这是冷切皂,用来洗脸洗澡都是好的,比洁肤皂要温和滋润地多。” 叶庭澜把那小块皂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问:“留白生活,是那孩子的皂,这小叶子是所有皂上都有,还是只我们家的皂上有?” 管家答到:“都有的,我见别人家买的那些盒子上也都有这个标记。” 叶庭澜:“知道了,你去吧。” 管家微微躬身,正要走,叶庭澜又叫住他,拿出一块半透明的蜂蜜皂:“晚间沐浴用这块吧。” “是。” 偌大的书房便只剩下叶庭澜一人,他看了一眼那一大盒子漂亮的皂,默默盖上盖子,思忖片刻,又从案几上的书中随手抽出一张纸来,轻声念出上面的几行字: “吾家洗砚池头树, 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 只留清气满乾坤。” 半晌,他轻声笑了:“这竟真是说我的?” —— 白黎用蛋液裹了豆腐进锅煎成两面金黄,这是他们今日最后一道菜了。端上桌时,桌子上已经有了一盘红烧rou,一盘辣子鸡,两道炒时蔬,和一份鲜鱼汤。 白晴笑道:“做这么多菜做什么,哪能吃的完?” 白黎放下豆腐说:“jiejie一年就过一次生辰,必须得吃些好的。” 小六儿也回来了,他给哥哥jiejie舀了鱼汤,又把红烧rou往白晴那边挪了挪。 白晴看着他的动作,说:“咱们家如今是过得好了,但是也不能奢侈浪费,这两年庄稼收成不算好,多少人吃不饱呢。” 白黎笑:“咱什么时候浪费了,咱们家可是顿顿光盘,一粒米都不剩的。” “那也没有天天鱼rou的。” “有人卖就有人买,谁买不一样呢。” 白晴笑着说:“就你皮。” 白家人搬入大宅子已经快两个月了,白晴也从一开始连那干干净净的小路都不踩的窘境中解脱出来,慢慢适应了这深宅大院的生活,身边两个婆子被白黎开除了一个,原因是那婆子欺负白晴脾气好,事事都要按自己的心意干,甚至让白晴迁就她。 白晴不好意思说,白黎直接在身契上打了黑色叉号把人赶了出去,他年纪虽小,也知道若想发展壮大成大家族,治家必须严,为此他专门花了几天时间把家里几个家仆修理了一顿,所以他们这会儿都乖巧谨慎的很,再没人敢看轻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家主了。 身契上打了黑叉就意味着这个仆从不称职,遭到主家厌恶,以后再找人家做活就很不好找了,少有人会这般决绝。 就这一招,白黎在家里立了威,所有家仆都知道这总是笑嘻嘻的阳光小少年其实是个不好惹的主。 小六儿在朱培知那里学得不错,每隔半个月都会回来一日,根白黎讲讲学到的东西,朱培知对小六儿还不错,教书认字都很认真,小六儿学了不少东西,就是这人死板了点,不太好伺候,不过小六儿喜欢跟着他学,有些小委屈也能包容,两人倒是挺合拍。 朱培知还给小六儿取了个大名,叫裴晨,说是和白黎的黎,白晴的晴都很相配,白黎不想让小六儿当陪衬,朱培知便又给他改了个名字叫裴选,小六儿也挺喜欢。 一家人在桌子前品尝着白黎亲手做的几道菜,聊聊小六儿的学业,又说了几句铺子里的事情,其乐融融,还没吃完呢,就见白顺跑过来,小声告诉白黎程九的船到了。 白黎心中喜悦,嘴上却说:“那混蛋玩意儿定是要来蹭饭的,不理他!” 而后装模作样继续吃喝,只瞧得白晴又急又羞,都快坐不住了才噗嗤笑出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白顺去了码头。 白晴一跺脚,羞恼地去厨房加了两道菜,都是荤菜。 程九的船叫长风号,是一艘不小的货船,每年河里海里跑,能挣不少钱。 白黎等了不多久,就见程九大踏步从船上跳了下来,身后跟着两个人扛着个大大的箱子,程四叔跟在他身后,一个劲地让他稳重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