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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成亲之后,能够让忙碌的丈夫回来吃上一口热菜,我的心头必然就满足至极……” “可是……” 说到此处,她的语气便微微一转,慢慢流露出一抹哀伤,“可是我永远都做不到了……” “若在那灯街上有人送我祝颜花,我也不会感到任何惊喜……” “因为有人费尽心机送了那样多的祝颜花给我,是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的颜色。” “日后我若是为旁人洗手作羹汤,旁人也只会觉得家常便饭,我更不会感到满足……” “因为他不能像个傻子一般,将我辛苦做出的每一道难吃的菜都吃得精光,背地里吐得再是厉害,也不愿使我不开心。” 她脸颊上的泪珠几乎都成了串,打湿了襟口。 “我继母惯着我,也只是想让我变成一个废物罢了。” “可你这样……却是想叫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 离了他后,她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只会不如他。 更不会有人为了想起她,试图去剖心。 他违背了自己偏执残忍的本性,将她放走,在旁人眼里看来他仍是恶,可这已然是他可以给出的最大的仁慈。 而他自己却宛若失去了养分一般,日渐萎靡。 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是很喜欢……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完全的信任他。 “我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有错吗?你凭什么喝避子药,凭什么不给我生孩子!” 她眼角下泪泽一片,泪珠仿佛坠到他心里一般,灼烧着他的心口。 “我不要做皇后,我要个能当皇帝的孩子给我撑腰。” 他知晓她这次回来后不知何时就生出了野心,可她的野心却比他想象中要大些,还想要做太后。 她想要拥有实权。 乔乔是在那场火之后,才改变了想法。 比起一味的退缩,一味的逃避,在她退无可退的时候,她转变了念头,选择迎难而上,选择了权势。 一旦拥有了权势,就连徐国公府都可以顷刻间倾覆不存,以诸多罪名褫夺耀及满门的爵位。 狠心为自己办了丧事的父亲,狠心放火的乔娆,还有试图捧杀她的王氏,没一个可以逃得过报应。 这报应无非是天降,而是她借来的权势所达成。 “朕可以……从旁人那里过继一个叫你喜欢的孩子……” “我只要我自己的孩子!” 她雾蒙蒙的泪眼瞪着他,分毫不让。 她只当自己受尽了委屈,这幅语气俨然是让她做皇后简直比让她做牛做马还要难堪的模样,可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娇而不自知。 她不顾腿上的伤跳下地去,一把将那烂木头门拉开来,指着门外对他说道:“你走!等你走了之后,我去嫁给旁人,去服侍旁的男人,给他暖被窝,缝补衣服,洗洗晒晒,还要亲手照顾他的饮食,给他烧饭……这些、这些都与你无关了!” 乔旧坐在那里没动。 不得不说她的每一个字都针一般地戳进他的心口。 他自己都不舍,眼下她却告诉他,日后这些他都不舍让她做的事情,她会为了其他男子都做一遍。 “便是直白地告诉你又有何妨,那些来铺子里捣乱的混混都是我自己买通的,你便是派在多的人来保护我又有什么用?” “我就是不喜你擅作主张,自以为是。” 这也就是为什么,每天那些秘卫暗中警告过后,却还是会有人来乔乔的铺子里捣乱。 因为她,不愿接受。 “等到日后我寻到另一个愿意让我为他生孩子的男子,我必然爱他爱得刻骨铭心,你若是暗中派人阻挠,那我定然也抱着必死的决心,同他死在一处……” 他胸口起伏愈发明显,语气蓦地冷戾下来,“住口!” 乔乔话戛然而止,泪眼怔怔地望着他,却只能吧嗒吧嗒掉着泪珠子。 他走上前来忽地将她拦腰抱起,往床榻边送回,她也没再挣扎,由着他将自己放回到榻上。 他却没有离开,盯着她脸上的水渍。 他迫近她几分,她却轻哼地挪开了泪眼儿。 面颊上微微一热,却是有人动作极轻柔地舔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乔乔微僵,待反应过来才伸手去推他,“你做什么……” 他按住她的手腕,仿佛彻底失去了与她作对的精力。 “不是要生孩子么……” “你说什么都想要一个孩子,难不成真的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给别的男人生吗?”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日后若是不可自拔的喜欢上了别的男子,他难不成要逼她死么? 可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温存亲昵,焉能是他所盼…… “我给你一个孩子。” 她执意要去那鬼门关上走一圈,他便是舍了性命也会陪她。 因为…… 他长睫下覆去了阴郁。 比起她为其他男子产子……那他宁愿与她死在一处。 他终究要与她埋在同一个棺材里,在那不见天光的阴暗地下腐烂、融合,最终变成一体。 而这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被他更早的想好。 便是她真离开了宫里,嫁给了旁人,百年之后,他也会让人将她挖出来,封入他的棺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