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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掐丝珐琅摆件,青玉炉瓶水盛炉床子母狮,紫檀桌椅案。 屋内摆得满满当当,加上镶金镶楠木,她误以为闯进了某个价值连城的古董库房。 屋内的陈设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有钱! 万柳本来进来时还紧张不安,此刻被有钱人的品味一冲击,倒轻松了几分。 她规规矩矩上前请安,听到头顶康熙声音闷闷地道:“坐吧。” 梁九功悄无声息端了只紫檀绣凳放到康熙下首,万柳谢过康熙,上前规规矩矩坐在了绣凳上。 她眼前正前方,恰是是康熙明黄绣金龙暗纹的常服袍四开裾下摆,还有他坐着的紫檀罗汉塌。 万柳将眼皮又垂低了些,几乎快闭了起来,免得被他的财富闪瞎了眼。 她在慈宁宫见到最多的是紫檀,在乾清宫见到最多的也是紫檀。 紫禁城可以称为紫檀城了。 不过,康熙为什么让她坐,都这个时候了,依着步骤,不是先吃饭再鼓掌吗? 难道现在前面还加了道程序,先谈心再吃饭再鼓掌? 也对,互相了解一下也能消除紧张,说不定还能说几句俏皮话破冰。 硬邦邦硬来,肯定比不得互相沟通之后,身心合一来得畅快。 不要小瞧古人在这方面的智慧,毕竟前有《金瓶梅》,后有前段时间康熙下令禁掉的《隔帘花影》,里面描述的绝活,比花市小弹窗那些精彩多了。 万柳当时听说禁掉《隔帘花影》时,遗憾得几乎捶胸顿足。 此等大作她竟然没有机会拜读,简直是她与大作的共同损失。 万柳断定康熙肯定看过,不然他怎么能判定里面的姿势太过新奇,有伤风化所以不许传播了。 康熙打量着万柳,见她垂着头神色变换不定,以为她害怕,不由得放缓了声音道:“搬到永寿宫住得可还习惯?” 万柳欠身答道:“回皇上,奴才住得很好,奴才多谢皇上关心。” 随着她的动作,身前的金珠也跟着轻微晃动。康熙看得眼睛疼,终是忍不住嫌弃地道:“俗不可耐!怎么把一堆金子全堆在了身上!” 万柳这可不乐意了。 金子哪里不好了?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她不懂玉啊翡翠这些东西的价值,再说她也没有。金首饰砸扁了,没有宫里的印记,可以随便拿出去花,也不会被人抓着。 这套金头面,还是原身被宠幸之后,内务府送过来的赏赐。 她本来舍不得戴出来,却不得不遵守面圣的规矩,要是不戴,就是一个御前失仪之罪。 现在戴了他又不满意,万柳懒得与他计较,他是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嘴里称是,将身上所有的金饰全部摘下来,放进帕子里包好,再塞进了袖袋里。 不过万柳还是得说清楚,她就这么套撑场面的,康熙不许她用,那以后就不能怪罪她装扮不合规矩了。 “皇上,都是奴才的错,奴才会去托内务府工匠重新打得精巧一些,以后再戴出来。” 康熙被她一连串的动作吸引住,见她把那点破金子当宝,再一听她的话。 嘿,他一口气顿时噎在了喉咙。 他努力吸了吸气,开口唤道:“梁九功,万氏伺候太皇太后有功,赏两套金......” 很快,他把金累丝收了回去,改口道:“一套珊瑚珠,一套翠玉头面。” 梁九功恭敬应是,又问道:“皇上,可否传膳了?” 康熙看了眼座钟,嗯了一声,“传吧。” 他看着万柳,体谅她没什么见识,便语重心长教导她道:“以后可不得再这般随意,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部挂在身上,没得惹人笑话。” 万柳又偷瞄了一眼屋内的陈设,眼角抽了抽。 他们两个都是半斤八两,可谁也别说谁。 不过康熙赏了她另外值钱的东西,他是金主爸爸,所以他说什么都对。 万柳点头如捣蒜,又跪下来谢恩:“是,皇上教训得是。奴才有了两套新头面首饰,以后可以换着戴,保管不能丢了皇上的脸面。” 康熙又愣住了。 她这句话怎么听得这么不顺耳呢,什么叫有了两套可以换着戴,好似他亏待了她似的。 康熙眯眼打量着她,赏她的话到了嘴边,又警觉地收了回去,转而说道:“起吧,以后多跟嬷嬷学学规矩。” 上次他一开口,结果不但封了她为答应,还让她享受了嫔的份例。 这次他一开口,又赏了她两套值钱的头面。平时他赏人,最多也就一幅耳坠,一块玉佩,哪曾有一整套一整套的赏。 康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对着始终规矩守礼的万柳,他又说不出来。 梁九功领着小太监捧着食盒进了屋,在紫檀食案上摆好了饭食,万柳的则摆在了旁边矮一些的食案上。 康熙起身道:“时辰不早,先用饭吧。” 万柳应是,随着康熙走过去,她看着食案上的碗碟,不由得暗自撇了撇嘴。 好不容易吃一次御膳,比她平时自己吃的也好不了多少。 食案上照常摆着几种饽饽,火腿,糟鸡,酱韭菜,八宝豆腐羹,哈密甜瓜干,还有一碟子果仁。 不过,万柳的鼻翼动了动,她闻到了黄酒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