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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羌抬起眼来,苻晖脱口而出,“孙子兵法。” 邓羌一愣,旋即朗笑,“好,平原公运气齐天。” 苻晖裂开嘴露出整齐发光的贝齿笑了,好一副少年天真的模样。 却听邓羌道,“光知道兵法出处还不够,平原公,我再问你,司马法的宗旨什么?” 苻晖脸上刚露出的笑容僵住。 “镇军将军,你可耍赖了喔。”萱城笑。 “好,平原公既然回答不上来,那么,阳平公,您是他的皇叔,你便来替他答了吧。” 萱城一愣,这邓羌认真起来的模样真叫人敬佩。 也罢,自己带着侄儿来拜师,侄儿被面试官难住,只有自己来替侄作答了。 “司马法,三代兵法之化石。一曰人本。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二曰天子之义。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士庶之义,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故虽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三曰定爵,凡战,定爵位,着功罪,收游士,申教诏。四曰严位,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五曰用众,凡战之道,用寡固,用众治。” 邓羌肃然起敬,脸色既郑重又欣喜。 萱城心道,苻融带兵十几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历史记载,前秦所有的将领几乎都在苻融的账下效力,他一定熟读了古时所有的兵法谋略,连苻坚用兵都不得不请教苻融,苻坚把苻丕交给邓羌带,邓羌曾经推脱说自己武功不足以带皇子,要让给阳平公苻融亲自带侄,可那时候刚好是前秦与东晋以及北方诸国的的战事期间,苻融征伐四方没有时间,于是苻丕在邓羌军中学习兵法,两年时间,苻丕就已经对兵法军事熟记于心,萱城来时,灭燕之战中,刚好苻丕跟着邓羌立了功,萱城想,苻坚能把邺城交给苻丕镇守,多半也是灭燕之中的功劳。 可惜,洛阳那次阳平公苻融沉睡千年,萱城的心一阵绞痛。 用手捂住心口,不知为何,想起洛阳那次,他的心总是没来由的剧烈反应,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到底在抗拒什么,为何苻融要睡过去。 邓羌察觉到了他脸色的一丝变化,关心道,“阳平公,您怎么了?” 萱城的心回到现实,他轻笑道,“没事,继续吧,镇军将军,你出题吧。” 邓羌点了点头,看着苻晖道,“平原公,我考你一些基本的军事常识,可否?” 苻晖羞涩的嗯了一声。 “行军打仗,何事必须率先?” 苻晖小声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本来就是儒学大家孟子编撰的《南皮县志·风土志下·歌谣》“兵马不动,粮草先行。年年防歉,夜夜防贼。”中的一句,苻晖读儒,自然知晓。 “与敌对战,商议谋略之时最忌讳何事?” “将参不和。”苻晖亦是小声,他生怕自己答错。 邓羌道,“与敌对战,商议破敌之策,主将与参将,主将与督军之间容易起争议,这时候,作为主将应该怎么做?” “兼听则明。”苻晖读了些儒家法家方面的书,他知晓历代帝王的光辉事迹,臣子与帝王之间,英明的帝王会听取各方不同意见。 邓羌缓缓一笑,“平原公,若你是主将,比如说这次要攻打洛阳,在商议具体围攻洛阳的谋略时,你与参将和督军以及军司马的商议都有不同意见,你会兼听则明吗?” “这?”苻晖不知如何作答。 萱城再次暗笑,晖儿,行军打仗,你听取那么多的意见那你作为主将干什么,你该怎么明断,参军和督军,司马说的都有理,你怎么办。 洛阳是王城,围攻王城,是一场艰难的战事,多少英雄都败在了洛阳之战上,邓羌呀,你出个拜师入门题干嘛给晖儿这么难的列子。 邓羌也不追问,嘴角扬起来一丝不可捉摸的笑,苻晖怔怔的望着他。 “我且问你,王翦灭楚之战,印证了什么军事理论?” 萱城抢道,“镇军将军,你为难晖儿了,我来替他答好了,王翦灭楚,正式对战一个月,兵贵神速,远途作战,不宜旷日持久,王翦从秦国南下楚国一年,秦军休养生息一年,楚兵不出,秦军粮草受限,再不灭楚,恐败,镇军将军,这些东西你考晖儿,难住他了。” “阳平公熟悉兵法战事,邓某佩服。” 萱城笑道,“我倒想考考你,镇军将军,平原作战,优先考虑战术何为?长途海战,忌讳何为?” “平原作战,以骑兵布阵,突击为先,至于海战,首当忌讳水土不服,忌用北方人士长途海战。” 萱城道,“我大秦多数士兵多为北方人士,若是我们渡江作战,岂不是要惨败?” 邓羌结语愣住。 “哈哈,镇军将军,海战并不忌讳水土,只要战术正确,北方人士照样可以一统长江南,你看,秦始皇不就也灭了南方诸国么?” 苻晖笑了一下,萱城斜眼睨他,“晖儿,那你来说,还敢笑。” 苻晖即刻收起脸上微许表情。 邓羌终于叹息了一口,“也罢,阳平公,平原公,我就应下你这请求,平原公,你便跟着我学习兵法吧。”苻晖大喜,萱城朗朗道,“晖儿,还不叩谢你师父。” 苻晖跪下再拜了三拜,邓羌赶忙从座上离身,走过去从地上搀扶起苻晖,“平原公啊,邓某可受不起,要叩头你也只能叩谢阳平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