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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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桑柔想了想,微笑道。 “大当家这话在理,就是这样。”卫福急忙接话道。 “大当家真会劝人。”艳娘冲李桑柔欠身。 “你要是觉得大男人不该洗洗涮涮,那也得先安心养好,等病都好了,有力气了,你觉得哪些活不该男人沾手,那就不让他沾手好了。”李桑柔笑道:“你们两个过日子,该怎么过,当然是你说了算。” “哪能我说了算,都是男人当家作主……”艳娘一句话没说完,卫福笑道:“要真是我当家作主,那我就作主,咱家里就该我做饭涮锅!” “哪能这样!”艳娘唉了一声。 “你看还是你当家作主。”卫福接话笑道。 艳娘唉了一声,忍不住笑。 李桑柔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站起来,“你们两个慢慢商量当家作主的事儿吧。我先走了。你别动。”李桑柔示意艳娘。 “我送大当家。你别动。”卫福急忙站起来,弯腰按住艳娘,跟着李桑柔往外送。 “艳娘就是这样脾气,总觉得该她侍候我,不该我侍候她,天天跟我叨叨。” 出了院子,卫福和李桑柔笑道。 “你明白就好。这些年,你至少有一群生死与共的伙伴,她只有一个人,活在群狼环伺之中,艰难求生,她比你难得多,你要多体谅她。”李桑柔缓声道。 “是。”卫福喉咙一哽,“我知道,大当家放心。” …………………… 李桑柔从老云梦卫大院出来,看看已经夕阳西下,学堂应该已经放学了,顺路买了几包松子糖什么的,往张猫家过去。 李桑柔扬声叫着秀儿,推开院门。 秀儿从堂屋探头出来,见是李桑柔,一声惊喜尖叫,“是姨姨!” 尖叫声没落,秀儿身后,大壮先一头扎出来,翠儿和果姐儿同时冲出来,尖叫着冲向李桑柔。 “咦,少了一个么。”李桑柔张着胳膊,由着几个孩子扑到她身上。 “曼姐儿家搬了新宅子,就在那边,隔两条巷子!”翠儿一如既往的抢话最快。 “她家今天安灶,放了学就赶紧回去了。”秀儿从李桑柔手里接过松子糖等大包小包。 “搬新宅子啦,那你们谷婶子呢?也买新宅子了?”李桑柔牵着果姐儿,往屋里走。 “都买了,谷婶子最早买的,原本韩婶子没急着买,韩婶子想看个跟咱们近一点儿的,可是宅子涨钱了,韩婶子就急了,就赶紧买了。” 秀儿抱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在李桑柔前面,一路倒退着走。 “就隔两条巷子,我觉得不远!”翠儿甩着李桑柔的胳膊。 “要绕过去,挺远的。”果姐儿两只手拽着李桑柔一只手,从李桑柔身前,伸头和翠儿说话。 “这家算最近了,没办法啦,再不买又要涨钱了,等不起啊。”秀儿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李桑柔失笑。 厨房门口,老王嫂子探头出来,和李桑柔打招呼。 “王婶,你把菜都洗好,等我娘回来,让我娘做饭。”秀儿扬声交待了句。 “你娘一会儿就回来?”李桑柔被簇拥进屋。 “说是今天回来吃晚上饭,快了。”秀儿将满怀的吃食放到桌子上,忙着拿茶叶茶碗,给李桑柔沏茶。 一壶茶没沏好,院门口就传进来张猫的声音,“妮儿呢?大壮!王嫂子!” “娘回来了!” 除了正在沏茶的秀儿,翠儿果姐儿以及大壮,一起挤出去。 “娘!娘!姨姨来了!姨姨来了!” “哪个姨姨?” 院子里喊成一片。李桑柔站起来,看着抱着提着背着大包小包的张猫。 “瞧阿娘问的,还哪个姨姨,说的好像俺们有多少多少姨姨!”秀儿沏好茶,赶紧迎出去,和王嫂子一起,从张猫身上把大包小包拿下来。 “你回来了!”张猫已经看到李桑柔了,一声惊喜,“你瞧我这话说的,快过年了,可不是该回来了! “秀儿,给你姨沏茶了没有?是红罐里的茶饼? “王嫂子你把这些收拾收拾,晚饭我做。 “你从哪儿回来的?小两年了……” 张猫的话儿一连串儿停不下来。 李桑柔笑看着她,只听不说话。 张猫把身上的大包小包卸干净,拍着衣襟,在厨房和堂屋之间来回踌躇。 是先陪大当家说说话呢,还是现在就做饭?天儿可不早了。 “秀儿,端着茶盘子,咱们到厨房,看着你娘做饭,你娘烙的饼好吃,烙饼的样子也好看。”李桑柔端起茶杯,示意秀儿。 “拿上松子糖!”果姐儿跟着秀儿冲进屋,托起那包松子糖。 “我给姨姨搬椅子,我力气最大!”大壮冲过去搬椅子。 李桑柔在前呼后拥中进了厨房,张猫从门后摘下围裙,抖开围上,洗了手,一边说话,一边开始翻看厨房里准备好的rou菜。 “烙油饼,咱这菜就不能太腻了。 “泡的有红小豆,咱烧一锅红小豆稀饭。 “这只公鸡小了点儿,正好,炒个干炒鸡,这半年,咱们这建乐城最时兴吃干炒鸡,确实好吃。 “再炒个香油萝卜丝,炝个酸辣白菜丝。” “娘,也不能太素了,大壮没rou不行!”秀儿提醒道。 “我也没rou不行!”翠儿立刻接话。 “还有我!我也是!”果姐儿照样紧跟翠儿。 “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呢。这有羊rou,葱爆,这条乌青切一段红烧,再蒸一笼腊rou腊肠。 “你还有啥想吃的?”张猫数了一圈,看着李桑柔问道。 “芥菜丝有吧?”李桑柔搂着歪在她怀里的果姐儿,笑问道。 “那肯定有!那就这样。”张猫愉快的拍了拍围裙,拿过盆舀面和面。 秀儿淘了米,和着红小豆放到沙锅里,放到炭炉上。 “你一走一年多,半点音信都没有。 “炒米巷那边,那锁就没动过,孟爷他们那边倒是有人,一问三不知,说什么你跟孟爷,那必定是啥军机,说这建乐城里,要是有人知道,大约也就皇上知道。 “你瞧这话说的。 “顺风铺子我常去,左掌柜还问我呢,有没有你的信儿,我就跟他说,你要是没信儿,那指定都是军机。 “我瞧着,陆先生像是知道,不过也说不准,他这个人,就是那样子,神神道道,成天一幅待说不说的样子。曼姐儿她娘说,读书人都这样。” “是你说的!”正切腊rou的秀儿回头纠正了句,“我和曼姐儿都在边上呢,是你先说的,读书人都这样,韩婶子说:就是!” “就你记性好!”张猫在秀姐儿额头点了一指头。“后头,今年三月里,瞎叔回来了,他说他跟你在信阳分手,你往鄂州去了。 “这是这一年多头一回,也就这一回,听说你的信儿。 “瞎叔带了俩师姐回来的,这事你知道不?你指定知道!” 说到米瞎子俩师姐,张猫眉开眼笑,两只眼睛里闪烁八卦的光芒。 “我都没敢认!”秀儿也是一脸的八卦。 “我也没敢认!”“还有我!”翠儿和果姐儿赶紧跟上。 “我我我!”咬着块松子糖的大壮正在玩九连环,其实他根本没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不过这不耽误他高举着手,一步不落紧紧跟上。 李桑柔看着四眼八卦的张猫和秀儿娘儿俩,搂着明显不知道所以然的果姐儿,笑出了声。 “瞎叔带着她林姨跟她王姨,先到这儿来了。 “别说秀儿没敢认,我都没敢认! “那天,瞎叔穿着件竹青夹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插了根青玉簪子。 “他先到作坊那边找我的。 “听说门口有位先生找,我出来一看,确实是位先生,穿长袍,背着手,干干净净,旁边还站着两个女的,一个还背着剑,我哪敢认! “瞎叔就瞪着我,他也不说话,你说我哪敢认! “后头他就恼了,说我:你个死妮子,你这么瞪着我干啥? “我一听,好了我认出来了! “瞎叔跟林姐、王姐,在咱们这儿,也就住了四五天,就找了个处宅子,挺偏,在南城根那边,后头有个大园子,就搬过去了。 “隔一天,我去给她们送东西,一进二门,就看到瞎叔站在院子里晾衣裳!唉哟这把我吓的! “你说说,瞎叔那个人,他啥时候沾过水?他连脸都不洗!正经的油瓶倒了不扶。 “这是实事儿,就在我家里,油瓶倒了,他不动,他叫秀儿,说秀儿,你家油瓶倒了。 “你说说,这么个人,我竟然看到他在洗衣裳晾衣裳,你说把我吓成啥样儿!” 张猫一张惊悸。 “瞎叔不光洗衣裳,他还做饭呢,还扫地呢,可勤快了,我和曼姐儿去看过好几回。 “瞎叔跟林姨、王姨一起吃饭,饭是他做,吃了饭,也是他收拾涮碗!”秀儿伸头接话,一脸八卦。 李桑柔一边听一边笑问道:“他们现在在建乐城吗?” “没在,五六月里吧,先是去了趟无为府,上个月,去密州了,说是看什么棉。”张猫和好面醒着,开始斩鸡,切羊rou切鱼。 “瞎叔跟他林师姐,你知道吧?”张猫拧身回头,看着李桑柔,压着声音。 李桑柔一边笑一边点头。 “我就知道你指定知道。”张猫嘿嘿的笑,“林姐好得很!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