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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人实在醒不过来,贝梨去饮水机接杯水放柜子上,一手拿药,一手去用力掐他的喉结,等他因为喉咙不过气而下意识张嘴时,迅速把手里的药送进去。昏迷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他嘴里早干得没一点水分,药就卡在喉咙口下不去。 甚至因为异物进入,他头再度下歪,咳声直接想吐出来。 贝梨及时托着他的头放回去,又接水喝一口俯身,顺着他想吐药而张开的嘴送进去,同时手指沿着他的喉结往下轻轻抚摸到胸膛,应激反应产生,随厌头颅忽地后仰,脖子和上身不受控制地上弓。 贝梨的手趁此时机,又迅速钻到他身后脊髓处来回轻轻捏着。 他喉头一个吞咽,药片混着温水滑进喉咙。 舌在里面探了探,没感觉到什么化掉的苦药片,知道都吃下去了,贝梨才松口气直起身。只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让她后背沁上汗。 她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了,又去接一杯凉水消汗,坐在床边耐心守着。他现在是咽下去了,一会儿可能还会咳药。 这个念头刚在脑中打个旋,随厌嘴角就开始外溢药片化开的白水,咳嗽声骤起,旋即全身都随着咳嗽而抽动,贝梨连忙用力将人拉着坐起来,一前一后地抚摸他的胸膛和后背,一下下化开他身体里对吃药的抗拒。 过了好半晌,随厌才稳定下来,脸压在她肩上,声音像是从空谷深处中传送上来,模糊又透着深埋的无力。 “妈……” “阿梨……” 后面那句贝梨应一声,又含了几口水掐着他喉咙喂进去,才让他重新躺下。 这回躺在床上人就老实很多,后面没出什么意外情况。 一个小时候后骆医生过来量体温,看见体温计上显示的“38.5℃”,眨了下眼,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他瞧了瞧之前放药的位置,意外地问:“药都吃下去了?” “吃了。” “没吐?” “没。” “行啊。”骆焰发自内心赞一句,“还是前女友对病人更有办法。” 贝梨刚才喂的时候心底跟和尚似的毫无杂念,现在被他这么似是而非的一句话,脸忽然不自在地红起来。 骆焰出去一趟,又把配好的药拿进来,叮嘱她:“药每搁三个小时吃一次,上面我标好了第一次第二次吃哪包,每包都不一样,注意别吃错了。体温每隔一个小时量一次,等体温降下去,明天应该就能醒了。” 交代得这么清楚,贝梨看他:“骆医生要下班了?” 骆焰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时间,撇撇嘴,颇有几分抱怨的意味:“现在已经九点零五,我六点就该下班了,上班第二天就因为他加了三个小时的班,该走了。” 贝梨点点头,她还以为今晚恰巧是骆医生值班,乖巧道别:“骆医生再见。” 他不在意地摆摆手,“明天就见了,记得给他喂药量体温,体温起起伏伏很正常,但要是再烧到39℃以上……”骆焰将挂在胸口口袋处的笔拿下来,又掏出粉色小本本,写下飘逸的一串数字,撕下递给她,“及时给我打电话。” 贝梨接到手里仔细辨认一边,发现基本能看懂,点点头,“好的,骆医生。” “行,好好看着,我下班了。” 等人走了,贝梨精神放松下来,才发现肚子饿了一晚上正难受着,便找到随厌之前介绍给她的寓房私人饭馆点外卖。 正是一晚上最活跃的时候,饭馆里人多,寓房送过来的时间晚了会儿,见随厌吃药的时间快到了,贝梨匆匆吃完饭,又脚底不停来回忙着喂给他。 贝梨觉得她这辈子摊上随厌真是什么伺候人的活都干了。 等确定他不会再吐药了,时间也到凌晨,贝梨眼皮打架困得不行,又量一次体温,见已经降到37.8℃,精神松懈下来,抵不住nongnong的困意想睡过去,不过彻底闭眼之前还是给自己每一个小时定一个闹钟。 然而她坐了一下午车,到医院之后又接着照顾随厌,全程精神高度紧绷,这一觉出于免疫系统对身体的保护,睡得格外沉,等贝梨突然惊醒坐起来,不期然撞进双漆黑的眸底。 雨已经停了,只滴滴答答落着挂在房檐树叶上的雨水,窗外还如一团浓墨,病房内满室通明,贝梨愣怔怔地看他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醒了?” 不等他回答,贝梨又立刻去之前趴着的地方找手机,没看到,在床上柜子上逡巡一圈,才在随厌手里找到自己那支浅粉色手机。 她伸手拿过来,看时间已经四点十五,过了她定表的时间,忙拿体温计放到他腋下。随厌像是还没从昏迷里回过神来,眼睛聚焦在她身上,没什么反应,任由她摆布。 36.9℃ 虽然还是有点高,好在是退烧了,人也醒了过来。药还是得吃,贝梨忍着麻意直窜的脚,马不停蹄地去给他接水拿药。 嘴上提醒他:“你坐起来,该吃药了。” 然而等她把药和水杯递到他面前,随厌躺在床上依旧没什么反应,只是眼睛缓缓眨了下,视线落在她身上依旧不移。 贝梨盯在他脸上看了会儿,预感不妙,立刻放下药和水杯去摸他的额头,因为半夜发热出汗,他额头因为汗水蒸发一片冰凉,确定退烧没什么问题,又抬手去拍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