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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久在内宅,听到周围人不是喊他叶贼,便是叫他叶二,从没听人叫过他的名字。 她在那里想得入神,听见吕让喊她,方才转过脸去,问道:“五郎,什么事?” 吕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今日有人做寿,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然后转头对一旁的侍婢道:“给娘子梳妆打扮,换身衣裳。” 闻灵愣了一下,很快点头道:“好。” 前世,他刚将她接回吕家时,喜欢带她去外头逛,那时,她还傻傻地觉得他心中有她,如今看来,他只是为了叫别人瞧见他有多‘宠爱’她罢了。 只是这次,不知他要带她去何处? 闻灵收回思绪,起身往内室走去。 负责梳妆的婢女按照吕让的意思,将闻灵打扮得花枝招展,当她从屋内出来时,果然叫人眼前一亮。 只见她头梳堕马髻,上头簪一朵新摘的大红牡丹花,脸绘花钿、斜红,上着团花纹绿衫,下着折枝花纹红裙,肩赤黄帔子,盈盈走来,端的是光彩照人。 她似乎比从前还要好看些。 吕让收回目光,满意地笑了下,嘱咐人带好寿礼,转身走了出去,闻灵抬脚跟上。 一行人并没骑马,而是走路出门,闻灵正觉奇怪,却见吕让领着她在坊内转过几个弯儿,来到了一座高大富丽的宅门前。 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闻灵抬头望去,只见宅门前的匾额上写着‘叶府’两个字,不由得眼皮一跳。 这家主人姓叶?与往后那个搅得大靖风云变幻的翼国公,叶家二郎又是什么关系? 她前世久居内宅,对外头的事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三年后那位姓叶的那位翼国公反了,当了大靖的叛臣。 “吕将军,您也来啦?正好,咱们一起进去,别叫叶老等急了,哎,这位是......?” 一位身着圆领青袍的年轻男子过来,与吕让亲切寒暄,转头瞧见他身后的闻灵,忍不住开口询问。 吕让与他互相见完礼,侧身指着闻灵道:“这是方娘子,她嫌在家里呆着闷得慌,便央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闻灵捏紧手心,侧身微微垂头,对着来人叉手行礼。 那人听见吕让说这小娘子姓方,即刻明白过来她是谁,眼中便不免带了一丝鄙夷。 这传说中惹得京城大乱的方娘子,果然长得甚是标志。 他没理会闻灵,转过头去对吕让道:“今日叶老寿宴,怎么来得这样迟,当心他老人家罚你多吃酒!” 吕让笑笑,熟练地与他寒暄着,转头让身边的奴仆掏出请柬,与那人一起进去。 闻灵跟着进去,只见宽阔的正堂上坐满了人,身穿青色衣衫的婢女手捧着蔗汁和各色难得一见的瓜果穿梭其中,十分热闹。 这位办寿礼的叶老究竟是谁?竟能让这么多官员一齐来给他祝寿? 难道是河西叶家的人? 若真是如此,想必那位叶家二郎今日也会在此,她倒真想见识见识,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 想到不久后,吕让会在战场上被这个人打得屁滚尿流,闻灵的面容上便忍不住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本就生得美貌,如今这一笑更是摄人心魄,原本在正堂坐着的许多官员都忍不住向她这边投过来视线。 不知为何,吕让瞧着,心里竟有了一丝不舒服。 他微微皱眉,压下自己心底的异样,脸上仍是那副温柔多情的模样,走到闻灵的身边,微微抬手扣住她的肩膀,柔声道: “我要待在这里为叶老敬酒贺寿,叫底下人带你去后宅歇着可好?你别怕,今日来的同僚们想必都是带了女眷过来的,你到后宅去跟着她们一起说话解闷便好。” 语气温柔,眉目含情。 他这幅作态落在别人眼里,自然是情真意切的模样,那些人只觉得传闻不假,吕家五郎果然是为了这女子方才杀了恩师。 闻灵用余光扫了下吕让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悄悄掐住手心。 她要忍住,不能将心底的恨意流露半分。 在多次告诫过自己之后,闻灵轻眨眼睛,眼波流转,微垂着脑袋,作弱柳扶风状,对着吕让轻声应是。 吕让眸光一闪,微笑着松开她,指着近处的一位婢女为她带路。 ...... 闻灵跟着那婢女绕过宽敞高大的正堂往后宅走去,等进了角门,发现里头宽敞明亮,别有洞天。 她们沿着溪边走廊走,一路上绿茵翠竹、假山石林环抱,煞是清凉。 闻灵不禁暗道,此地在夏日里倒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她心中尚有疑虑,便问前头的婢女:“你们叶老在长安可有子侄兄弟?” 那婢女老实回答:“回娘子,叶老的儿兄子侄皆为国捐躯,都不在了。” 闻灵闻言,不禁有些失望,看来这位叶老与那位叶二郎并无关系,只是恰巧一个姓罢了。 她心不在焉地走着,脚下不小心踩到一块假石,一个不稳就要摔倒。 等快要跌倒地上时,闻灵突然见眼前飞快掠过一道人影,随即,自己的腰身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天旋地转之间,人已经稳稳地站住。 她正精神未定,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没事吧?” 闻灵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在看到那人脸的那一刻,不禁微微睁大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