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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灵一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种景象,只叹道:“遇如此奇景,吾之幸哉。” 一阵风吹过,将她道冠上所坠的青纱吹起,在空中翩翩起舞。 一旁有身穿胡服的少年郎看见,想要过来与她搭讪,却被身边陪伴出游的花娘拉住,道:“那位女冠就是与吕将军纠缠不清的方娘子,奴劝小郎君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声音不大不小,正随风吹入闻灵耳中。 那少年郎看似很是失望,美人如斯,却不能与之结交,当是人生一大憾事。 谢怀玉努努嘴,朝他瞪了一眼,那少年郎被她一瞪,有些羞愧地转过脸去。 “阿姊,别理那些俗人。”谢怀玉挽着她的胳膊,指着满池的莲花灯道:“咱们接着看灯。” 闻灵笑笑,没有搭话。 对于这种场景,她早就习惯了。 人们因为她的美貌而产生好感,又因为她的身份和经历而心生鄙夷,从前世到今生,从未变过。 ...... 有人因为好奇,从水面上捞了一盏莲花灯上来,借着池上的光仔细看了看,惊呼道: “你们瞧,这上头还有字!” “啊?写的什么?”周围人七嘴八舌地问。 “别挤别挤,让我看看啊。”那人眯着眼睛,有些艰难地读道:“惟—愿—娘—子,万—事—顺—遂,生—辰—吉—乐。”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么多莲花灯是某位郎君为了给自家娘子贺寿祈福所放。 真是大手笔啊! 这么多莲花灯,一笔一笔地在上头写祝福语,那要花费多少时间,若这些都是他亲手所写的话,那真不可谓不痴情,要知道,如今这世道,郎君们送花送宝石常见,肯如此花心思给自己娘子过生辰,却是不常有。 一时间,众人都互相打听,今日到底是哪一位世家大族的夫人的生辰? 站在桥上的闻灵听到这些,不禁有些诧异,这位郎君给自家娘子过生辰的法子怎么和她如出一辙? 不过,放河灯祈福是历朝历代固有的风俗,虽多在上元之夜所放,但其它日子放,也无甚奇怪。 谢怀玉胳膊倚着桥栏,冲闻灵笑道:“阿姊,这人跟你倒是心有灵犀。” 闻灵无奈道:“女郎,慎言。” 这是旁人的郎君,不要乱用词语 谢怀玉嘻嘻一笑,闭嘴不语。 就在这时,众人瞧见,从上游划过来一搜精致的小船,船上放满了莲花灯,一位身形高大、长相俊朗的郎君正站在船头,手拿一盏莲花灯点燃,随后将它放入水中。 看来他就是今日放花灯的那位郎君了。 暮色暗沉,闻灵先时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庞,只是觉得身形有些熟悉,等到船只越来越近,她才认出来那是谁。 叶荣舟! 闻灵的一颗心不知为何,竟开始慢慢的跳动起来,等到他站在船头,往她所在的高桥上望的时候,闻灵不禁捏紧了她手中的拂尘。 竟然是他?! 她心思百转,脑海中快速回想起今日的一切,不禁扭头去瞧身边的谢怀玉。 原来如此。 她今日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 一时间,闻灵心中五味杂陈,早已坚硬如石的一颗心竟渐渐涌现出一丝温暖和甜蜜来。 从来没有人为她做过这样的事,从来没有。 她警告自己不许动心,两只手却隐隐有些发抖。 须臾,她终于慢慢镇定下来,望向船上的男人。 叶荣舟对她莞尔一笑,又很快地移开视线,转过脸去,继续放他的花灯。 光线暗淡,叶荣舟的视线停留在桥上的时间又短,众人便没有察觉。 高桥上陪着那位少年郎身边的花娘捂嘴轻笑,道:“好一位俊俏的郎君。” 那少年郎道:“小娘子还是收收心思吧,翼国公出了名的不讨女人喜欢,难道小娘子是个例外?” 那花娘奇道:“他是翼国公?” 翼国公叶荣舟,在长安城世家贵女中的名声可是不好,除了他母亲的出身外,还因为他谈论姻亲时,惹出过不少荒唐事。 不是将人家父亲踹下河去,就是打断了人家兄弟的腿,惹得门当户对的适龄女郎们对他敬而远之。 没想到他还能做出这样别出心裁的事来,看来今日这些花灯不是为了夫人,而是为了心上人所放,也不知对方是哪家女郎,竟能叫这样一个人收敛了性子。 闻灵在一旁听他们讨论着,眼中闪过一丝不知名的光芒,她垂下眼睛,往仍在放花灯的叶荣舟身上看去,良久,终于慢慢弯起嘴角。 *** 吕让打马经过,听见不远处熙熙攘攘,觉得奇怪。 如今这个时辰了,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要宵禁,怎么曲江池边这样热闹。 他手持软鞭指了手下一位仆从:“去看看怎么回事?” 仆从抱拳:“是!” 吕让在马上等了好一会儿,那仆从才跑回来。 “说。” 仆从跪地抱拳:“禀将军,有人在曲江池放了满池的花灯,百姓觉得新奇,所以久久不散。” 吕让皱眉。 这种寻常的日子里搞出这种事情,当真是扰乱治安。 他手勒缰绳,淡淡道:“武侯怎么不管?” 在他们的地盘聚众,若是出了事,他们可要担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