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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些贫穷老百姓哪里来的银子付药钱?饭都吃不饱。 “你一个小药童就敢自称郎中了?还是快背着你的药回去吧!”那人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有指了指身后四处倒着的百姓,“看见了吗?我们这里生了疫症,你师父都不敢来,你一个小娃娃治什么?” 晏岁时摇摇头,“我不怕。” 那他“呸”了一声,“我怕你把我们治死了,再不走就不要怪我们把你打出去。” 晏岁时还欲再说,就看见村子里几名还算健壮的男子抄起了棍子。 晏岁时背着药篓拔腿就跑,就算再木讷寡言的人都被逼出了几分火气。心中暗骂,我可是郎中,有你们这么对待郎中的吗?讳疾忌医,乃是大忌。 出了村子,晏岁时急喘着气,回头看着后方有没有人追来,心跳的极快。 又看了眼手中的虎撑,不是说在西蜀这个东西特别好用吗?他怎么在西蜀次次被追?怎么在他手上就不好用了? 晏岁时将东西扔进了药篓里。 约莫一个时辰后,镇番庙偷偷摸摸溜进了一个人。 晏岁时身上蹭了泥土灰尘,看着有些脏兮兮的,应该是翻.墙的时候蹭的。晏岁时拍了拍衣袖,捡起了他扔在地上的药篓,里面的虎撑滚了出来。晏岁时小心捡起放进了药篓。 晏岁时眼里有些得意,不让进,他还不是进来了? 村里死去的百姓堆在路边,太阳一晒散发着尸臭,顿时臭不可闻。就连河水都隐隐撒发着臭味。 村子里自然是不能随意走动,要是被发现了他被拖出去怎么办? 晏岁时顺着河流走了上去,到上游,河中泡着一具尸体,隐隐可见绿水从上面流出。 臭味这里最明显。 晏岁时表情一僵,顿时往后退了两步,表情难看,幸而面上绑着帕子,不然晏岁时当场就能吐出来。 他只是一个郎中,哪里见得这么凶残的画面。 当即取出瓶药丸倒出一颗往自己嘴里一塞,又将剩余的塞到了自己怀里,准备返回去喊村子里的人来捞人。 回程的路上晏岁时表情恍惚,吃了泡了死人的水不生病,那他真就不信了。 一路上地上跑着不少的老鼠,粮仓里更是成窝成窝的老鼠,啃食着路上尸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受了疫症死了的人不肯被村子里的百姓烧掉,怕触犯了神明,被神明降罪再死更多的人,也怕冒犯了死者。但却被老鼠啃食,也不知是苦了谁? 晏岁时停了下来,方才他看那些人面上有红斑,眼睛充血,伤处化脓和破溃,像是鼠疫的症状。 幸好村子里百姓不多。 晏岁时在尸体上放了把火,烧掉就不会有了。 而村子里的百姓见着村里冒了黑烟,急忙赶过来,看到着了火的自家亲人,一个个红着眼。 晏岁时看百姓找寻着农具想要找出罪魁祸首时见势头不对早就逃之夭夭了,他没有药材,得先去找找药材。 他在镇番庙附近待了三四天,发觉自己没有高热症状,自己又服用了解毒丸,背着药篓回了城。 附近一阵马蹄声传来。 晏岁时没有理会,依旧是背着药篓往前走,却不曾想又匹马在自己身旁停了下来,马蹄激起了尘土,晏岁时被呛得直咳嗽,抬眸瞪了马上的人一眼。 “哪来的小乞丐还背着药篓?”马上的人调笑,语气温润儒雅。 林修竹打量着那人,虽是浑身脏污,眼睛却是极其好看的。被晏岁时瞪了一眼,林修竹失笑,寒风抚暖。林修竹想,还是个有脾气的。 “将军,他是从镇番庙出来的,难免不会生了疫症。”底下的人对着林修竹道。 林修竹蹙眉,到底没说什么。 晏岁时不满的瞪了那人一眼,“我四日前来的镇番庙,服用了解毒丸,未有发热症状。”言下之意,我没病。 林修竹失笑,哪里有这么证明自己没病的。却是朝晏岁时伸出手,“要去沙洲?我带你。” 晏岁时疑惑的看了一眼林修竹,“我不认识你。” 林修竹笑了声,还是个有原则的小乞丐。“我叫林修竹,西蜀人。” 晏岁时迟疑了会儿,取下药篓拿出一瓶药丸,递给林修竹,眼神湿漉漉的,像是刚出生的小羊崽一般,固执又纯净,“给你,我没生病的。” 林修竹看着晏岁时递来的瓶子,眸里微微一动,伸手接了过来。 看林修竹接下后晏岁时松了口气,伸出手被林修竹拉上了马。 “我叫晏岁时。” 晏岁时到了沙洲才知道自己浑身脏污,一身月白色锦袍被蹭的黑乎乎的,袖口还有些磨坏,看起来就像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怪不得林修竹见他是那种表情。 还没强忍着推开自己,甚至将自己拉上马与他同坐,一点都没推开自己。 他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穿白色的衣袍了。 晏岁时有些出神,他真是个好人。 ☆、番外二 到了沙洲的林修竹也没有离开,而是牵着马一路跟着晏岁时,语调温润,面上含笑,“小乞丐你去哪里啊?” 晏岁时瞪了林修竹一眼,轻声道,“我不是乞丐。”因为声线颇冷的原因,反而像是炸了毛的猫。 林修竹没忍住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