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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钊灵的胸口一悸,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很危险。 他撑着墙壁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睿亲王走近,容铮放心不下,立即跟了上去。 “小叶。” 睿亲王也看见了叶钊灵,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似嗔非嗔地说道:“我与你交好多年,你连真实身份都不愿意亲口告诉我,真让我心寒。” 直到靠近,叶钊灵才发现睿亲王的状态不大对劲。他的双目赤红,呼吸急促,皮肤下有成片的红痕在蔓延。 叶钊灵道:“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早些匿名给公主府线索引导容溶调查叶钊灵的,就是睿亲王。 不少人都察觉到了睿亲王的异常,殿中的场面越发诡异,人们再也无法在这里待下去。趁睿亲王和叶钊灵说话的这点功夫里,几位宗亲在特勤的保护下,连滚带爬地往门口冲去。 睿亲王没有回答叶钊灵的问题,他坐在龙椅上看到这一幕,暂时将叶钊灵放到一旁,笑盈盈地开口道:“都别先急着走呀?好戏正要开始呢。” 他的话音刚落,头顶上的那道红雾突然躁动了起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飞速朝殿门俯冲而去。 向来沉着冷静的首相终于克制不住了,慌忙下令:“开枪!快开枪!” 枪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萦绕在空旷的奉英殿上方久久不散。所有的声响散去之后,台上的睿亲王毫发无伤,大门旁的宗亲被红雾当胸穿过,一头栽到在地。 “还有谁要走?”睿亲王问。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没有人再敢轻举妄动。这团红雾像是成了精似的,志得意满地沿着殿中的龙柱盘旋数圈之后,一路飘荡到睿亲王的身后。 “他这是怎么了?”容铮站在叶钊灵身旁一脸凝重地问。 叶钊灵细细观察着睿亲王的神态,说道:“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迷惑了心智。” “那团红色的东西是什么?”容铮接着问道。自从认识叶钊灵之后,他见识了太多超自然现象,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叶钊灵的目光落在了王座旁的龙椅上。女皇万分珍惜这只龙鱼,就算被迫退位,也要将它带去永乐寺。 但是现在这只鱼却已经翻起了肚皮浮在水面上,不知在何时暴毙了。 叶钊灵尚不清楚这团红雾是什么来头,女皇可是清楚得很,不久前她亲眼看到这道影子从龙鱼的体内穿出。 这可是她用自己的心血一点点养大的鱼,她之所以会有今天,大半是拜这条龙鱼所赐。是它一路诱导着她,蛊惑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今自己一败涂地,她不怪它。最关键的时刻它没有出现,她也不怪它。但是现在它却和自己的儿子勾连在一起。 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女皇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举起手指着睿亲王。她几番尝试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母后,你真是太令我失望啦。”到了这个时候,睿亲王总算想起了自己的老母亲。他转身面对着女皇,像小时候那样趴在扶手上,对女皇道:“这些年我苦心孤诣为你铺好了一切,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果。” 听到这句话,女皇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一般,枯瘦的手瞬间垂落了下来。 见母亲如此绝望痛苦,睿亲王也开始不安起来。他神经质地走下王座,跪倒在女皇面前,连连解释道:“母后,母后,您听我说,我们不能让容铮走出这个殿门。”说着,他看了眼台下的容铮,继续对女皇说道:“他若是活着出去,那我便再也没有机会啦,再也没有了,我已经失去一次机会了…” 女皇此时并没有听见睿亲王说了些什么,她想起那年儿子将这只鱼进献给自己的场景。一开始的时候,她之所以会如此珍惜这只龙鱼,不过是因为它是小儿子送进宫来的。 “所以这些年,是你一直在通过它来利用我?”过了好一会儿,女皇终于艰难地开了口。 睿亲王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身后的红雾像是能通人心意似地飘上前来,灵巧地绕上了他的手臂。 睿亲王冷笑了一声,道:“我不认为这叫利用,若是没有我,您永远没有当皇帝的那天。” 女皇想起自己此前为了陷害钟毓,对外宣称自己一直生活在国师的控制下。未曾想竟一语成谶,自己真的只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子。而这个“别人”,正是她的儿子。 她这一生,当真是一个笑话。她的抱负她的野心她的理想,不过是别人替她编织的茧房。她自以为掌控着自己的人生,到头来却是被人推着走上了这条路。 “为什么要这么做。”女皇轻声问:“元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一开始就错了!”睿亲王说着,往后退开了一步:“自从您向父皇提议废我太子之位的那天起,这一切就错了。原来我是太子,原来我才是大盛的太子啊…” 睿亲王所言非假,他是女皇与皇帝最疼爱的儿子,如同容铮一样,一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后来他在女皇的生日宴上因为一些小小的过错,被当庭废黜。 之后女皇的几个儿子便陷入了太子之争,直到储君之位落到了明德皇帝的手里。后来睿亲王想来,自己少年时犯下的那些“过错”,都是母亲亲手炮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