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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在他耳边提醒,那是—— 我知道。 谢秋揉了揉它的脑袋,“那是邪魂。” 且不是一般的邪魂。 而是一缕天魔的残魂。 谢秋一脚踏入阴影,霎时间戗风拂面,吹动他缚眼白帛身后飞扬舞动。雪白的长靴踩上潮湿滑腻的青苔,踏着裸露在外的树根,一步步往深处走去。 谢秋再次打开灵视,的确看清,这是一缕被nongnong怨气困住的魂魄。怕是在幽都山游荡了不下几千年,甚至更久。 因为那缕残魂,已经脆弱得随时要随风化去。 谢秋走进了些,看清那人的容貌。 他没有右眼。 谢秋瞳孔骤然一缩。 化作刀刃的邪气迎面削来,他来不及结印拦住,一时间只能连退几步,又被身后的树根绊住脚,整个身子往后倾去。 唰—— 一道薄薄的魔障在自己身前支起,将他护住。一双有力的手从在身后撑起,语气里似是有些压抑:“没中?” “嗯。” “你退后。”白衡并未有多余动作,只是将手缓缓抬起。 谢秋鬓发浮动,感到他手心结出一团骇人的魔气。猛地一下拽住他的手腕,以法力消解了些许魔气,道:“等等。” 他在那化刃的魔气里闻到了一缕很熟悉的味道。 是莲花的香气。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在幽都山岩洞里曾经看到过的那株十七瓣莲。 “你和那只湖蛟一样,是在守着那朵莲花,是不是。”谢秋抬声问道。 那一缕残魂未曾作答。 “那是一株仙花。真是奇怪,为什么一位邪灵,和一只几乎魂飞魄散的天魔,要守着一株仙花。” 谢秋见那影子似是动了动。 便再淡淡然道:“你难道不知道,那株花只是个空壳,里面已经没有魂魄了吗。” “他会回来。” 残魂终于开口了。 谢秋想到湖蛟说过的,冷着声回应:“五万年了,要回来早就回来了。别痴心妄想了。” “他会回来!” 感受到那魂魄灵识不稳,谢秋见缝插针,立刻将手下半成的灵决刹那捏就,登时便要入那天魔的识海里去。 可凌空一道红莲业火沿着榕树根烧来,白衡立刻将谢秋身子一个拽回,拦腰一抱飞升掠起,站在枝头。 白衡仔细探过谢秋魂魄,心有余悸,就在刚刚他险些神魂受损。 水月秘境只能结他魂魄一次。 如果谢秋再一次魂裂,他将永远地失去他。 白衡周遭激起浓烈的魔气,眼睛也堕成如墨的深红。没有魔丹的他犹然压制住了眼前这只魂魄虚弱的天魔。 戾气成丝,将那缕魂魄由下至上缠绕,拉紧。 将要撕裂。 谢秋却好似意识到什么,立刻揪住他胸前的衣领,猛地喊道:“白衡!” “嗯。” “镇压为上,诛杀……” 丝线还在进一步收紧,谢秋听力敏锐,能够清晰地听到魂魄被割伤的声音。 “我还有话要问他!你别杀他!”谢秋声音愈发尖锐了,“你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周遭骇人的戾气终于消解几分。 “嗯。” 白衡声音始终很淡漠。 “放我下去。”谢秋挣了一下,却发现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有什么话,就这样问吧。” 谢秋耳根有些红,但他也知道对方并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那只天魔伤害自己而已。他的手很凉,呼吸声近耳畔。身上还是带着初遇那一日凉薄秋雾的味道。 “你这样,我,我不太好问。”谢秋还是扶着树干,站在了白衡旁边,别过脸去尽量不让对方听到自己陡然失拍的心跳。 “那你扶着我。”白衡贴近了些。 “我,我虽然瞎了,但也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必,必要的时候,我是可以开灵视的。”谢秋攥紧了拳头,硬是要和对方保持一点点距离。 “你是谁。”谢秋问那一缕残魂,“告诉我的话,我就为你解开此处的禁制,带你离开这里。” “我是甘愿留在此处的。”那残魂道。 谢秋眉头微蹙:“天魔……是仙堕的,你曾为九重天上的仙人,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甘愿被困在这幽都山数千年……” “数千年……不,是五万年。” 那缕残魂似是一声叹息。 缓缓地从阴暗处走出,一只眼窝处空洞漆黑,另一只近乎玄红。他打量着面前的谢秋,轻声说:“邪魔护一株仙花,有什么奇怪。” “你身为正道仙修,还不是护着一只邪魔。” 白衡想起来,他在秘境中见过这只魔。 “问杀。” 他喊出了这天魔的名字。 这名字,谢秋曾在三师兄口中听过。天道宗世代守住的幽都山邪物,正是天魔问杀之眼。 “幽都山上那只眼睛,是你的。”谢秋厉声发问,“你为何要纵容一只眼睛四处屠杀仙修?!” 问杀始终隐匿在那榕树下,声音也如脚下软泥一般,低哑中透着枯朽的气息。 “那只眼睛,曾经是我的。但后来,有人挖走了它。它便不算是我的眼睛了。我也控制不住它。” 谢秋想着,那眼珠里滔天的怨气的确非比寻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