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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下一个白花花的山羊胡就挤了过来,焦虑起家中子弟不成器、担心门派后继无人。 晏鹭词也认真地听了,然后劝道:凫鹤从方,顺其自然。 陆秧秧在旁边听着,感觉脑袋越来越大,连晏鹭词说的是哪几个字都不知道。 但她猜,晏鹭词应当说得很好。 反正老人们离开时的情绪都不错。 等这群老人们心满意足地离开,晏鹭词拉着陆秧秧的手上了街,走进了汹涌的人流里。 陆秧秧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此难受,他却摇头:我能坚持。 他看着她:我想带你看看这座城池。今天的这里很漂亮、很热闹,你看了,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陆秧秧听后,一直使劲扬得高高的嘴角落了下去。 她抿了抿嘴唇。 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今天是八月十四。 她生日的前一晚。 再过一小会儿,西南山谷那场悲剧的发生就要满十三年了。 以往在山谷,到了这个日子,所有人的心情都会很差。 那时,她就会站出来,充满力量地告诉大家,不要沉溺伤心,要振作,要向前进,离开的人不会愿意看到他们的难过! 所以她早就习惯了笑着度过这一天。 笑着对逝去的人们说自己过得很好、要他们放心。 笑着对活着的人说要好好活着、不要哭。 然后,等夜深人静了,没有人能看她了,再一个人躲到被子里偷偷流眼泪。 你没必要藏着。 晏鹭词握住她的两只手,认真地向她承诺,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可以难过,可以伤心,也可以发脾气,我都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 今晚的城池,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陆秧秧不再装开心了。 她红着眼圈瞪着晏鹭词,一副相当不好惹的坏脾气模样。 我现在其实非常想哭,特别难受,跟你在城池里走一走,真的会不那么难过了吗? 晏鹭词没有用语言回答她,而是拉着她挤进了街市里。 他带着她,看了好多巨大有趣的燃灯,买了许多挂在挑竿上的小灯笼,有小兔子的、小老虎的还有小豹子的,还带她去玩了好多她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乡下来的陆秧秧简直被这座盛节中的琉璃城池迷花了眼,郁结在胸腔里的那股痛楚竟真的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她仰了仰头,看着被无数燃灯簇拥着的明亮圆月,忽然意识到,原来,不用自己一直硬撑着是这种感觉。 她也可以暂短地不用心疼其他人,只为了自己、任性地活一会儿。 累了吗? 晏鹭词留意到了陆秧秧的停顿,立即也放慢了脚步,单手抱着买下来和赢下来的大包小包,在意地问她。 没。 陆秧秧向着他扬扬头。 接着走吧。我们连这条街都没走完呢。 晏鹭词没换衣服,街上的人都认出了他,但见他是独自在游玩,便都没有上前打扰,最多只是笑着朝他问声好。 因此她也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麻烦,只管尽情地往前走。 不久后,两人走到了一座白玉石桥的石亭中。 正要穿过亭子,石亭桌上琉璃盏里养着的一条锦鲤突然蹦了出来,落到了晏鹭词脚边,啪嗒啪嗒甩着尾巴求救。 鲜红的垂死生物突然刺激到了没有提防的晏鹭词,他的眼神一僵,虐杀的渴望不断上涌,指尖颤抖了好久,才忍住没有抬脚将它碾碎。 随后,他握紧那只和陆秧秧牵在一起的手,咬着牙尖、全身心抵抗住嗜血的念头,轻轻地弯下腰将锦鲤捏起,把它丢回了水盏里。 在他内心斗争时,陆秧秧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见他克服住了,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做得很好! 陆秧秧及时鼓励,一点也不吝啬对他的表扬。 晏鹭词看向她:真的吗? 嗯! 那如果我想要奖励 话未说完,他整个人骤然升空,下一瞬便站立在了万家灯火之上。 陆秧秧被他牵着,此时自然也同他站在了一起。 见他没有出事,她握紧他的手,警惕地思考出事的原因。 很快她就弄清了,他们的脚下,原本是一片用数个小燃灯拼成的团圆二字。但此时,那个团字不知何时被添成了困,巧妙地做出了一个困人的阵法。 陆秧秧低头四望。 下面仍是一片高歌盛宴,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城池上方的半空中多出了人影。 随后,她抬起头,看向对面。 远处,一个六尺有余的高大身影正朝他们走来。 他浑身肌rou遒劲膨胀,每一块肌rou都鼓得老大,一看就是个力能扛鼎的壮汉。 是谁? 她问晏鹭词。 晏鹭词:霸气山庄庄主,罗义。 陆秧秧对着罗义一顿打量:眉间发黑,阴气缠身,看着不像是能久活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