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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天泛白了。 褐衣男人忽从自己身上也摸出个又方又平的东西,点触一阵,朝着她说,“你记不记得隐婆?” 隐婆。 跳在半空里的终芒一怔。 隐婆是谁?记忆里没有听过,但是,好熟悉…… ——“二姑娘啊,你明天十一啦,隐婆给你备了礼物,喜不喜欢啊?” ——“知道你喜欢剑,但是剑太贵啦,隐婆买不起,山下市集上走了一天,将就买了这个,好怕你不喜欢。” 只这失神的一刹那,一根银针擦过皮肤。 出血了。 针上不知涂了什么陌生东西,只这么一道小伤口,竟是令身体一下子觉得沉。那东西顺着血液流进身体,动得越多,那东西流动越快,人就越是累了。 终芒动作越来越迟缓,被一个黑衣人捉住,虽是勉强挣脱,手腕却被抓青了。她踉跄几步,跳上最后一根灯架子。 黎明前的黑暗里,这是唯一的光。 手中匕首上,刃已有些开裂了,划了太多灯和灯架子。 但,没沾血。 她没有杀过人。匕首上唯一沾过的人血是自己的血。 手中匕首干净,自己身上却脏了,被人伤了不少,左一道针痕,右一道淤青,如此狼狈。 眼皮很沉。 褐衣男人道,“它不行了。通知手术室做准备。我们收班。” 确实。撑不住了。 姑娘一手仍握着匕首,另一手颤颤地往怀里摸去。她的小铃铛。 没碰着。 手中匕首蓦地松开,掉在地上。睡意沉沉压来,一阵天昏地暗,终芒也从灯架上摔到地上去。 第十三章 一个空阔的大房间。墙与地面都是银灰色,干净,一丝灰也没有,泛着金属建筑所特有的冷意。 四周多隐在黑暗里,明亮处唯有中央。 中央有张床,盖了玻璃罩,边上又有高高低低的三四座仪器,各仪器上的小指示灯一下一下闪着。 天花板上仅有的一束灯光透过玻璃罩,照着床上的人。 一张沉静的脸,眼睛阖着。四肢扣着粗锁,黑发披散在身下,身上插满导管。无知无觉地沉睡在这空荡的金属色房间里,仿如孤舟在海。 纤细的手腕上淤青未消,被针划破的伤口也还没有处理。没人在乎。 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几个医生在穿无菌手术服。灯光很亮也很白,几乎到了惨白的地步,把这地方照得一丝阴影也没有。 忽地呲啦一声响,有人不小心把手术服撕坏了,一下子便有些讪讪。 有个医生瞥他一眼,“实习生吧?” 实习生挠了挠头,又把它点了点,拿着撕坏的手术服手足无措,脸也胀红了。 领头的医生叹口气,道,“这是我以前带的学生。现在工作不好找,他闲了好几年,终于找到我这里来,求我照顾。这孩子一直不太灵光,大家多担待。”又朝着那实习生,“柜子里还有一件新的,去拿出来用吧。开柜密码是我的工号——我的工号你该记得吧?” “记得记得!” 实习生连忙奔到柜子前去。等他笨手笨脚把衣服穿上,医生们已全准备好了,等在门前。他忙又奔过去。 领头的医生在门边小屏幕上输入开门密码,厚重的金属大门缓缓地开了。巨大的房间昏暗着,只一束灯光照着那玻璃罩和玻璃罩里的人。 很安静。 随着医生们走进来,巨大手术室里的灯光也陆续全亮了。 医生们先是检查了各仪器上的读数,确认所有数据都正常,便按下床边一枚红色按钮,打开了玻璃罩。 床上的人露在空气里,一动不动,仍沉睡着。发丝凌乱,身上衣服也仍脏着,来时是什么样,眼下便是什么样。 即使乱着脏着,掩不了她好看。身形单薄,眉眼静美,手腕细白得像折一下就能断。 医生们围聚在她左手边。 领头的医生拿了把手术刀,锋利刀刃在熟睡之人细嫩的手背皮肤上稍微比了比,便一下划开。鲜血渗出。 “嘶——”实习生一声怪响。 医生抬眼瞥他一眼。“安静。” “呃,抱歉,老师。” 医生道,“你过来。” 实习生连忙凑过去。 医生的刀在已然出血的皮rou里又是一划,动作极为熟练。那手背上的伤口更深了,殷红鲜血淌在凝玉似的雪白皮肤上,对比之下有一种惨烈。 实习生看得头皮发麻。 医生将刀尖敲了敲。嗒嗒。那不是刀尖与血rou相碰的声音,是碰着了金属一类的东西。 实习生喉头一动,勉强睁大了眼睛看过去—— 手背血rou里嵌着一枚小小的金属圆片。 医生道,“这就是它们的管理芯片。” “呃……” “之前让你看资料,你看了没有?” “看了。” “管理芯片有什么用?” “呃,可以控制他们这些仿生人的行为、意识、记忆……之类的。” “管理芯片如何发挥作用?” “呃,管理芯片与他们的神经相连接,平时只要用设备远程cao控这个芯片就可以了,芯片会往它们的神经元放射信号,从而控制他们的大脑……之类的。” “管理芯片有什么局限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