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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在沙漠里找了她许久无果,心灰意冷时,才终于明白她那句话的意思。 等这道疤消失之后,你就又是一只活蹦乱跳的陆小鸡。 忘了我。 陆小凤怔然往自己头上摸,她的药效果极好,他额头上的伤口已经没了。 他却觉得自己心里被人划开一道口子,留下永不愈合的伤。 花满楼在一年之后才等到陆小凤回来。 小楼黄昏细雨,冷彻锦衾罗衣。他伸出手轻轻安抚着被冷雨摧残的花,将它们抱起,放到屋中。 陆小凤一贯不走正门的。 他这次也没走正门。 他那身大红披风不知去了哪里,满身风尘,手中还提着酒。 他坐在桌前,未发一言,花满楼就能觉察出他的伤心。 他是个瞎子,却要比世上许多人都看得清楚得多。 他坐在陆小凤身边,想问问他这一年来又去做了什么,但想想,又好像不问的好。 他于是道:“酒太冷,我给你热一热吧。” 陆小凤不语,花满楼去拿他手中的酒,陆小凤却忽然倒在桌子上,抱头而哭。 花满楼静静陪着他,他那无神的眼里仿佛也出现了叹息。 陆小凤并非真的是个滥情的风流浪子。 他若真的动了情,就会被铭刻在骨子里,永远去念着她。 只能用时间来抹平。 花满楼听着雨声,拿过陆小凤的酒来,仰头喝下。 朋友既然伤心了,他就陪着他借酒浇愁。 第23章 萍踪无影,公子无双( 再次有了知觉的时候,我毫无意外。 只是我上一世选择死法太草率匆忙,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我仿佛仍能感觉到沙子灌进口鼻的憋闷,过程不长,却及其痛苦。 我咳了两声,睁开了眼睛。入眼是昏暗的木屋,不远处的篝火已经只剩下火星,我正枕在一个软软的包袱上,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外衣。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自己能够掌握这具身体,才坐了起来,然而第一眼,我就看到木屋的角落里,一只…… 一只趴着的大老虎。 我吓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差点就要再挂一次,那老虎绝对是真的,吊睛白额四肢健壮。我浑身冰冷,好歹没有叫出来。 我慢慢吸了两口气,站起来拎着包袱,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外面便是明媚的日光。这里似乎是一处山谷,仿佛早春季节,桃花盛开,风吹过来,一大片地迷人眼。 然而我没有半分心情去欣赏美景,我只对着太阳找了个方向,便急匆匆地往谷外走。走出没几步,我一抬眼,看到花树中一大群色彩缤纷的蝴蝶,穿树绕花地朝我而来。 要死了,居然又碰到了虫子! 这次没有陆小凤帮我挡着了,我揪着那件御寒的外衣往脸上一盖,闷头就走,总算躲过了跟虫子的接触。 好在这处山谷并不深,我只走了不到半刻钟,就看到了出口。 荒山苍凉,崖低水冷,风过如刀。 崖上似乎有一条大路,但我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走到下面的小河旁洗了把脸。 我现在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刚刚跑出来太急了,现在想想,哪有人会跟老虎共处一室?那老虎一动不动,八成是死了。 而且是被原主打死的。 难道……我穿成武松了? 我看了看自己柔弱得还是女人的手,看来并不是。我从包袱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一面小镜子。 首先,并不是武松。 这是一个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容虽带着些许稚嫩,但已美得令人屏息赞叹,让绝色美人都黯然失色。 而且还穿了一身白衣服,当真称得上雅丽如仙。 我继续在包袱中搜,除了一些银两,一套换洗的衣服外,一张写着“云二”身份文牒并无其他,我想起来……我醒过来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一把剑,我没拿。 我当下就决定要回去,然而刚刚起身,我就听到大路上,一队马蹄声急匆匆地传来。 我悄悄一望,见那些人似乎是官兵模样,便躲在崖下一块大石下。马队却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听到一个男声道:“大人,咱们要不要下去找?” 我抿紧了唇,听着那被称为大人的人叹气道:“不必啦,就算找到又如何,他丢失军饷,回来也是死罪!” 手下又道:“那王公公那里,咱们可不好交代。” 另一个手下道:“怪只怪那金刀老贼!劫了那军饷,里面还有王公公的让大人运的货……他若责问起来,只怕……” 那“大人”沉默了一下,声音咬牙切齿:“罢了,我亲自找金刀贼去,他总算曾是我的上官,面子要给几分的,我去问他把军饷要回来。” 手下忙道:“那王公公的货……” 大人冷笑道:“那货是卖给鞑子的,我若开口,他不得将我砍了祭刀。” 短短几句对话,我已总结出jian宦误国,忠臣落草的一出演义大戏。 马蹄声又起,那队人马渐渐远了。 我从石下出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山谷,又看了看崖上。那些人找的似乎是丢失军饷的军官,现下又已放弃不找了,跟我似乎扯不到什么关系。但活了这几世,我一点也不相信我会是什么普普通通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