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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庄便不笑了。 他也拉住了她的手,掌心温度和暖,一径拉她走到偏僻的地方。 “殿下,你这样不苦么?”他问道。 苦? 杨令虹茫然一瞬。 “不苦啊。”她道。 “殿下怎会不苦?”颜庄转而攥住她手腕,轻声道,“明明想说,却不敢言说,好话倒罢了,若心情不好,岂不憋在心里,久了就病了。” 杨令虹微微湿了眼眶。 她强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一个问题,想了想,又觉得不问最好。” 这要她如何开口呢。 这镜花水月的好,易碎得很。 开了口,戳破了所有的幻象,只怕颜庄一去不回,空留下她重新沦陷于痛苦不堪的境地,无人搭救。 这让她怎么敢。 “殿下还没有问,怎么就觉得不问最好了?”颜庄的声音很温柔,似在蛊惑。 蛊惑她认清自己的心,知晓那隐秘的欢喜从何而来,蛊惑她生出忧怖,害怕他离开,蛊惑着她问出最不敢问的猜测,然后一切碎去,重新归于沉寂。 “因为问出来……”杨令虹忽而摇了摇头。 她怕失去他。 “是驸马吗?” 颜庄仍不肯让步,再次问道:“是驸马害得殿下如此谨慎的吗?他到底对殿下做了些什么?” “不是他。” 是兄长。 她曾寄希望于兄长,望他救救她,帮帮她,便将自己的苦难告诉他。 而最后,她得到的并非救援,而是一再的训诫。 连情分都淡了。 于是她明白了粉饰太平的重要,许多事,只要不开口,那便可以蒙混过去,继续着波澜不惊的表象。 颜庄眉心微微地蹙了。 他缓声追问:“那是谁?” 不待杨令虹回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不管是谁,我只希望殿下在我面前,不必这般谨慎。” 他道:“只凭身份,殿下都不该如此的。” 她怕的不是身份。 是情分。 杨令虹本不欲说。 可颜庄的蛊惑太诱人,又令她忍不住出言相问。 杨令虹斟酌许久,终于道:“我是想问……厂臣的画卷画的是什么人,又想到这是你的私事,便……” 仿佛尘埃落定,杨令虹提起的心重重地落了下来,那不堪接受的回答似响在耳边。 颜庄错愕地盯住她。 这地方寂静又狭长,抬起头便可望见湛蓝的天空。 杨令虹微微仰头,视线里除了颜庄的面容,还有高远的天。 接下来是什么呢。 他会厌恶她,趁着互换之时瞧了他的私事么? 颜庄轻声笑了,耳畔银链随笑声一并晃动起来。 “我当殿下想问什么,原来是这个,殿下为什么会不敢问呢?”他笑道,“殿下若有机会去我家,就知道所画的是谁了。” 难道她认得她。 颜庄没有给出确切的回应,想也知道,是在顾虑着那个女孩子的名节。可他对她的态度依旧和气,杨令虹放下心,也笑了笑。 纵然是移情又如何,只要这情分没有变,依旧在着,她就安心了。 “殿下不必小心翼翼。” 颜庄上前半步,掌中传递着温暖的感觉,悠悠叹道:“不论发生什么,我总是站在殿下这边的。” 有他这句话就好。 杨令虹想,只要有他这句话,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就连府中的婆母,都在这承诺下,有了应对的办法。 “我信你,”她回应颜庄,挽住他的手,“咱们回去吧,白月寻不见我,该等急了。” 第20章 冲突 改日再来 公主府花厅里凉爽舒适,桌案上的新茶冲了四五泡,快没味儿了。 老夫人坐在桌边,捏着帕子叹气: “是我糊涂了,没养好儿子,他竟敢冲撞殿下,我心里实在不畅快,已经教训了这孽畜一顿,可是殿下,你们夫妻一体,些许小矛盾还是应该原谅为好啊。” 又是这种话。 杨令虹将手中没什么滋味的茶放下,露出得体的微笑: “婆母所言极是,从前那些小矛盾,我已经原谅了很多回。可这次并不是什么小矛盾,自然不可谅解。” “婉儿那孩子,我原本瞧着挺好的,谁知竟敢指使驸马偷盗殿下的东西,实在是我瞎了眼,现下她已经去了东厂受罚,驸马他也被蒙蔽了,殿下您就……” 杨令虹抬眼看她。 或许昨日颜庄的许诺太诱人,她今日底气十足,将从前为了体面不敢说出的话尽数出口: “婆母说错了,不是偷盗,是抢夺。正因如此,我才不能原谅驸马。” 老夫人急了,捏着帕子的手微微一抖:“可那是婉儿那丫头迷惑的啊!” “那么能被婉儿迷惑的驸马,岂不是一丘之貉?” 这话着实重了,老夫人脸色一僵,手放了下来。 她低着头想了想,道:“驸马他年纪轻,不懂事,殿下不要和他计较,我令他从此改过,给殿下道歉,殿下你看怎么样?” 道歉? 心头的苦意弥漫开来,杨令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她还记得往年驸马对自己不敬的事情,被婆母知晓,她便压着儿子给她道歉赔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