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肺腑之言般的一番话,在这寂静时刻,尤为清晰。 第173章 陈玉珂产子 王了一同情地看着这个妹夫…… “晚辈受教。”桂伯舟俯身再度见礼, 回身的刹那,不由阖目,再睁眼时, 心底早坚定之事并不会改变,他知道身后是曾尚书相送的目光, 而前头仍是黑夜, 他要往黑夜里行走, 那里有他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他并不是孤身一人, 不能回头, 不会回头, 亦无回头之路。 大穆一百三十八年冬,昔日的怀化大将军后来又封骠骑大将军的桂石坚病逝,陈玉珂即将临盆,却不得不挺着肚子去守灵堂。即便众人体恤,可是必须出现的场面还得坚持。 自桂府搭好灵棚后, 每日前来哭丧者络绎不绝。灵堂内凛冽,满眼缟素,连绵的哭声交错在一起。 看着人来人往, 桂老太爷虽然和自己并无多少接触, 日常不过请安的时候问候一声,若说是悲伤至极, 陈玉珂倒是没有,不过两只眼睛倒是被香烟熏得泪眼朦胧,终于不用与旁人有异。 陈家的人很快就来吊丧,吴氏心里着急低声哄道,“莫要哭坏了眼睛, 如若有不舒服之处,千万别忍着。” “逝者已逝,活者才是最重要的。”就连陈大学士都忍不住对桂伯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话里的意思是别让我家的小娘子受累了,还有我的小外孙。 桂伯舟嘴角抽搐,连忙行礼道,“阿爹,请放心,子美会谨记于心的。” 陈玉珂这样没头没脑熏了两日,皇城的士族大家依次来吊丧,府上不曾断客。直到第三日,陈玉珂觉得再熏下去,两只眼睛都要瞎了的时候,忽听外面一声极其高亢的长报传来震得人耳畔嗡嗡作响,“陛下驾到!” 原来是轩辕烈焱率领百官亲临,灵堂内哭声骤停,像断了的音弦,众人皆变了神色。 桂伯舟心里念头一转,就知道为何陛下会来吊丧。与金国的战事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了。三年前陛下对以张家为首的豪族世家挥了刀子,将腐rou割掉,前后又用了三年时间调整,也是时候挥剑直指金国了。 既然如此,过来吊丧这位昔日征战金国多年的老将,岂不是更能赢得武将的誓死效忠? 陈玉珂不禁朝前面的桂伯舟望去,那抹背影看上直挺挺的,缓缓起身随脚步踉跄的桂大老爷和强作镇定又兴奋的桂二老爷前去接驾和迎客。后面跟着一串前来吊唁的宾客,互相之间打着眼色。 桂府女眷连忙退到两边恭候圣驾。 轩辕烈焱气势凌然,在门槛处停顿片刻,扫视一遍方踏了进来。后面跟进来的人皆皆屏气凝神退至一旁观望,甚至诚亲王爷和已经是容王的季成涛也在其中,而桂府的女眷又是跪倒一片。 陈玉珂艰难地扶着肚子,旁边的丫头连忙扶着她跪下来,借着裙摆的掩护,直接坐在了地上。 “朕先给老师上柱香……”轩辕烈焱接过桂二老爷亲自递上的香鞠了个躬再亲手插上去,一时间灵堂更加安静了,众人皆屏住呼吸。 上完香后,轩辕烈焱朝桂老夫人道了一声,“请节哀!” 桂老夫人眼中含泪,声音嘶哑低声应了一声。 “未能与老师见到最后一面,实为憾事。”轩辕烈焱神情异常端庄肃然,甚至用一种似带哀戚的神色,“逝者已矣,不可太过悲恸,来日方长,还望诸位保重身体,继续为国效力。” 桂府众人皆满眼激动应喏。 待轩辕烈焱离开后,轩辕荣和季成涛也上前上了一炷香,后面的散秩大臣管子山、刑部尚书曾原、太子少傅和众人皆上前烧了纸钱,事毕也不再逗留,同桂府众人打个招呼就离去了。 桂府众人依然在交替而来的悲伤与寒冷中守灵。外头雪势渐大,视线被风雪遮断,陈玉珂有身孕受不了了,迫不得已离了灵堂,直到入夜,女眷们皆被桂青词安排退下,就连桂府现在唯二的孙辈也被他们的母亲苗氏带了下去。 桂伯舟愕然,没想到二房现在居然是九兄做主。 白色帷幔随风而起,桂伯舟无声地把眼前的烈酒倒入灯盏,灯芯忽燃烧出一瞬炫目的光明来与白幡同色。 桂二老爷和桂大老爷断续烧着纸钱,桂青扬三兄弟身影在光焰里起起浮浮,灵堂静谧如深夜。 “年三十那日,既是团圆日也是阿爹入殓的日子。”桂二老爷徐徐说着,语气很平,火苗映于眼中跳窜不止,“那日家里做顿团圆饭吧,吃过之后再将阿爹送走。” 众人眼中含泪,微微颔首,皆陷于沉默。 桂伯舟发现这个二叔这三年来老得厉害,这些日子连日的cao劳,眼窝已深陷,居然白发丛生,想想大兄四兄还有九兄的各有心思,就像一盘散沙,更觉得整个将军府漏声寂寥。 出殡当日,陈玉珂已经走不动了,被下人用软轿抬着成行,直至墓前。 而轩辕烈焱的贴身太监桂公公奉帝命于墓前宣读布告圣意,洋洋洒洒,事无巨细,一一列举,将桂石坚生前七十余载的功业皆缓缓道出,最后追封谥号——忠武。 皇城是没有秘密的,桂大将军死后被追封之事还未等桂府众人回到府中,就已经流传开来了。这种荣耀和昔日之事口耳相传,更添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而桂伯舟连申请丁忧的折子都还没来得及上,陈玉珂就要生了。这一趟守灵下来,尽管已经尽量照顾她这个孕妇了,可是年初一当日还是破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