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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思第二日一大早便出了门,齐盛面无表情地跟在她后面,这让陆远思有些不习惯——毕竟她自幼家教严格,母亲不许她泡在脂粉堆里,别说是出门,即便是在家中也没有个男人伺候的,这冷不丁地身后跟了一个武艺还不错的侍卫,陆远思便觉得有些尴尬。 更何况这男人还是她的夫君派来的,总会让陆远思觉得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咳,齐盛啊,你跟在殿下身边多久了?” 陆远思试图找个话题,好打发路上的漫长时光,只可惜齐盛惜字如金:“十九年。” 傅承禹今年也就刚刚及冠,陆远思惊讶道:“这么说你自幼便跟在他身边了,殿下的身体一直都是这样吗?可曾寻访过什么名医?” 说到这里的时候齐盛的表情才有些变化,他淡淡地说:“丛先生便是京城最好的医者。” 陆远思非常震惊:“那个跛脚大夫?!” 只要一想到丛啸那不着调的样子,齐盛也不想说他的好话,但他出门时得了傅承禹的叮嘱,无论陆远思问了什么问题都要如实回答,于是他沉默了一下说:“丛先生十五岁便随殿下一同出征,医术精湛,有许多人重金求诊,只是他不屑前往,时间久了,便愈发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样貌。” 陆远思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层,但是她很快就抓住了重点:“殿下的病是在战场上造成的?” 不知怎么的,陆远思脑海中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形象,他脸上半点病色也没有,声音清亮干净,眼角眉梢都含着明媚肆意的笑,那是一朵灿烂如朝阳的生命——可陆远思分明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这种形象与如今的傅承禹本身便相去甚远,从齐盛贫瘠的描述中根本不能想象一二。 齐盛“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陆远思的问题,但同样是浴血沙场的人,陆远思太清楚了,傅承禹身体病弱气脉虚浮,四肢活动却不见受限,显然并非战场厮杀带来的外伤,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陆远思还要再问,齐盛却道:“王妃可知乾元钱庄如今是谁当家?” 第21章 信物 陆远思挑了一下眉,把方才的问题…… 陆远思挑了一下眉,把方才的问题暂且放下,抬脚走了进去。 钱庄里面空间很大,陆远思二人来得较早,钱庄里没什么人,她随意叫来了一个伙计直接道:“让你们掌柜的出来说话。” 大概是没见过哪家正经姑娘如此大大咧咧地来钱庄,陆远思通身气质不凡,绝不像是小门小户,偏偏打扮又素得过了头,那伙计忍不住偷偷看了她好几眼,见陆远思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这才热情地招呼她坐下,忙不迭地去了。 打开门做生意的人,大多数都有着笑呵呵的讨喜模样,这家的掌柜也是如此。 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在看见陆远思的时候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露出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来:“听说客人要找我,不知我有哪里可以帮到客人的?” 齐盛看着这胖子不由得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陆远思一些,但陆远思仿佛对危险毫无所觉,她也不多废话,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扔给了那掌柜,直接道:“来还个东西,把这个还给你们东家,若是无事的话,我就走了。” 陆远思的动作利索得很,要不是齐盛眼力不错,恐怕就要看不清陆远思扔过去的是什么东西了——那是一个天晟年的铜钱,如今已经不再流通了,因此看上去很有些年代感,上面甚至还沾着不知哪个时候留下来的油点污渍,与整个乾元钱庄都格格不入。 但是那掌柜的在看见这枚铜钱的时候瞳孔却骤然缩小,他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将那枚铜钱放在手心里仔细地看,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看着情形,这铜钱便是周玥留给陆远思的信物了。 可陆远思压根没给那掌柜考证这铜钱是真是假的机会,说了那么一句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丁点犹豫。齐盛一时摸不清陆远思玩儿的这又是什么招式,她究竟是当真对这信物不敢兴趣还是单纯的欲擒故纵? 见陆远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齐盛纵使心中仍有疑虑却也跟了上去,毕竟他的任务只是看着陆远思的一举一动,却没有干涉的权利。 可就在二人都已经走出了乾元钱庄时,那掌柜的却拖着笨重的身体突然追了出来:“姑娘请稍等!等等先别走!” 那掌柜的看着胖,动作却十分灵活,他直接绕到了陆远思面前,挡了她的去路。 “姑娘,”那掌柜的疾驰了一路,气也不喘,恭敬地向陆远思弯下了腰,将那枚铜钱重新递了回去:“此物太过贵重,小人不能拿,还请姑娘收回。” 陆远思却并不接,只是道:“此物于你而言或许是重若千斤,但对我来说却只是麻烦,既然你不敢收,那就交给敢收的人。” 说着她也不多做解释,给了齐盛一个眼神,齐盛便要上前去将那掌柜的请开,那人却并不配合,把腰弯得更低了些:“主人家尚在会客,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若是姑娘执意不要,也该当面归还才好。如此贵重之物,若是出了差池,小人万死难赎,还请姑娘体谅,不要为难小人。” 他这一番话说得把自己说得十分卑微,陆远思倒是不好拒绝,只好问:“东家何时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