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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看向喻青扬,问:“你生气了?” 即便是名门望族之女,都被礼仪规矩束缚得卑微低贱,更不要是青楼女子,而小倌身为男子,却自甘堕落,可想而知在这个世界中地位是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陆远思突然很想知道,他刚才有这么大的反应,是不甘吗? 可太子妃本就是太子的正妻,真正算起来,她才是最无辜的人,喻青扬又凭什么生气? 难道仅因为身为女子便要三从四德,宽容大度,即便是夫君朝三暮四也要积极为他扩充后院吗? 在陆远思眼里,这些都是放屁,可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中的女子是无法反抗,那喻青扬呢? 他身体康健,正值青年,原本应该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即便是不能功成名就,在这世道中安身立命却是不难的,他又为何要选择以这样的方式依附太子,卑躬屈膝? 似乎是没有想到过陆远思会问这个问题,喻青扬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才想起来自己的烟枪放在玉山馆并未带过来,便又尴尬地收回了手。 喻青扬不在意地说:“有什么好生气的,只不过是受几句挖苦,更何况太子妃端庄大气,不会与我一般计较,她辛苦维持东宫事宜是为了太子恩宠,我不过是陪太子睡一觉也能获得太子恩宠,可比她轻松多了,我只是……着急回去而已,有什么好生气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喻青扬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像是刻上去的一样,而从陆远思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喻青扬额头上冒出来细密的冷汗,他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脸色开始发白。 他的一双手紧紧地搅在一起,骨节都有些泛白,似乎是在苦苦克制着什么。 陆远思顿了一下,还是问:“你没事吧?” 喻青扬没回答,就在陆远思准备放弃探寻这个答案的时候喻青扬却突然问她:“王妃挨过饿吗?” 陆远思当然挨过,她大军被困三个月,孤立无援,粮草断绝,树皮、草根、战马都没有了,到最后他们吃饭的时候会往锅里放沙土,仅仅是为了能多撑半刻。 可不知为什么,陆远思没说出来,喻青扬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他把自己的胳膊抱得更紧,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在这里,能吃饱,能穿暖,不用忍受大多数令人厌恶的目光、语言、触碰,还有什么不甘心?” 陆远思终于看出了喻青扬的不对劲,他的脚步越来越快,陆远思一把抓住他,却被他身上guntang的温度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喻青扬的呼吸急促粗重,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不正常,但是他颤抖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陆远思只能放开她,等快要到宫门口时,喻青扬已经快说不出完整的话了,他的双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胳膊,下唇已经被咬出了血迹。 他颤抖着把令牌递给陆远思,几乎说不出话来,陆远思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以他现在的状态要出宫肯定会遭到盘问,还不如让陆远思来。 拿着东宫的牌子,陆远思只说是喻青扬患了重病要出宫医治,是太子特许的,便顺利出了宫门,外面并没有马车接应,陆远思原本是应该自己回瑨王府就行,但看喻青扬独自一人往空荡荡的大街走去,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了,终究还是没有忍心,直接追了上去,抓住了喻青扬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陆远思原本是想找个车行把喻青扬放上去就行,可喻青扬在被她抓住的时候一下子发了疯似的要挣开她,他的眼睛都红了,里面充斥着水雾,却并不会激起人的欲望。 因为喻青扬的眼神里充斥着暴戾、痛苦,像是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饥饿猛兽,而铁笼的链子已经被磨成了细丝。 由于挣扎的动作幅度太大,喻青扬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在地上,但他根本顾不上,埋着头往前跑,像是后面有什么野兽在追赶他似的,从被咬破的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声声带血。 他身上像是长了会咬人的虫子,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身体,衣服都已经散开,陆远思的眉头越皱越紧,她跟上喻青扬,喊了他一声,在没有得到回应后一个手刀直接把喻青扬打晕了。 行为癫狂的喻青扬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陆远思雇了一辆马车把他送回去,可以看得出昏迷中的喻青扬依旧痛苦,双手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身体,甚至控制不住地往马车上撞。 原本这样的情况,车夫并不愿意接这个生意,但是陆远思给的银子多,又说直接把他绑起来就行,不像是和喻青扬关系密切的样子,车夫便犹犹豫豫地接了,找了根绳子把喻青扬牢牢地绑在马车里,阻止了他伤害自己的行为。 做完这一切陆远思便回了府,她能让人把喻青扬送回去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喻青扬究竟是什么情况,回去后会怎么解决,那都不关陆远思的事了。 虽然陆远思已经尽量快了,但回到瑨王府时天色已经大亮,傅承禹命人在校场旁边设了一个四面开阔的台子,平日陆远思在练武时他就和丛啸坐在这里聊天,而现在他都已经坐了许久了,陆远思才姗姗来迟。 一看见傅承禹,陆远思在这一晚上见到的糟心事才终于消散一些,她露出一个笑容,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想抱抱傅承禹。 所以陆远思加快了脚步,直接冲到傅承禹身边,还没等他说什么就一把抱住了她,力气很大,落到傅承禹身上却很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