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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这幅要死的样子是要给谁看?你别忘了,你能有今天到底是谁给你的,养了你几年,胆子愈发大了!”傅承柄烦躁地踢翻了一旁的凳子,仍觉得气不过,蹲下身抓住喻青扬的头发,逼着他和自己对视,“说话!” “是殿下,”喻青扬的眼睛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明明没有丝毫忤逆之处,却让傅承柄异常烦躁,他答道:“我不敢忘,我能有今天都是殿下给的。” “你这是在怨我?” “没有。” 喻青扬垂下眼皮,似乎是累了,傅承柄甩开他,让喻青扬一下子磕到了地上,傅承柄却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高高在上地盯着喻青扬:“跟我回去。” “殿下。”喻青扬从地上爬起来,他好像不怕冷似的站在傅承柄面前,这是傅承柄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比自己矮,只是他习惯卑躬屈膝,才让傅承柄总是俯视他。 “殿下,”喻青扬说:“您要杀我吗?” 傅承柄的眉头皱起来,太子妃刚怀孕时,他正处在风口浪尖,自然是太子妃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哪怕喻青扬是个还不错的玩物,舍了便也舍了,可如今他备受器重,一时兴起不想扔了这玩意儿,也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好在这个玩物既听话又省心,傅承柄一时半会并不想就这么放手,便想着把人带回去,至于日后如何处置却是没想过的。 “你果真在怨我,”傅承柄冷笑了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怨?” 喻青扬不再说话,径直向医馆外走去,他身上还只穿着亵衣,傅承柄只皱着眉头拽住他:“你疯了?去哪儿?” 喻青扬低着头,没有声音,傅承柄有些不耐烦,掐住了他的下巴想让人抬起头来,触手却是一片滑腻的冰凉,傅承柄一愣。 除了在床|笫间,他从未见喻青扬哭过。他被烈焰灼烧奄奄一息的时候没哭,被五石散折磨得失去理智的时候没哭,被羞辱践踏的时候也没哭。而现在他咬着下唇,什么话也不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像是一场无声的灾难。 傅承柄不自觉地松开他,喻青扬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问:“殿下,我能死在您手上吗?” “如果我一定要死,您能不能不要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您可以亲手杀了我,用刀用白绫用毒酒……用什么都好,只是不要把我交给其他人,好不好?” …… 齐昧百无聊赖地坐在医馆前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尊贵的太子殿下终于从医馆出来,身后跟着个人,披着华贵厚重的大氅,滚边的兜帽毛茸茸的,挡住了那人的脸。他跟着太子一起上了马车,东宫的马车缓缓行驶,径直朝着皇城的方向去了。 齐昧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之前还一直对喻青扬赶尽杀绝的太子怎么突然就不杀他了,总不能是旧情复燃。 这些事情齐昧搞不明白,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办好,他就没必要再跟着了,他悄无声息的离开此处,同傅承禹复命去了。 腊月,京城似乎比以前更冷一些,瑨王府上来来往往的人依旧不多,该见的在驿站里便见过了,因此即便是年关将近,也显得有些冷清。 傅承禹往宫里去得比以往勤了些,见到皇帝的日子却不多,即便是见着了,旁边也跟着个傅承柄,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比从前更甚,傅承禹只当自己看不见,依旧礼数不错地向他行了礼。 傅连宸这两年老了不少,或许是因为这个,他对傅承禹宽容了不少,但其实谁都知道,他对傅承禹客气只是因为他如今已经控制不住这个儿子,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逼迫他罢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入京的其中几个藩王领地里陆陆续续传来些不怎么令人高兴的消息,皇帝表面上没说什么,把这几个最不安分的手上的权利给削了大半,然后再赏赐些财帛珠宝,假装是小惩大诫,实则几个藩王心里都恨得牙痒痒,却奈何人在京城,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到了小年祭典的时候,傅承禹入京后第一次见到了傅承浚,他们兄弟两并肩站在太子后头,都是长袖善舞的人,一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傅承浚的荣耀其实并未减少半分,明面上他依旧是太子继位最大的障碍,可他这段时间安静得过了头,连朝堂都没上过。 祭典还没开始,傅承浚说:“四弟看着气色好了不少,看来还是平州养人。” “是比京城要暖和些,”傅承禹想了想,说:“虽然比不上江南,但也还不错。” 傅承浚笑起来:“如此说来,若是有机会,我倒是想去看看了……” “平州山长水远又民风彪悍,三弟人生地不熟,还是要注意些才是,若是遭了山匪,那可就热闹了。” 太子打断了他们两的对话,话语里的恶意丁点也不少,这倒是让傅承浚有些疑惑——太子向来和他们不对付,但他更喜欢煽风点火,像现在这样直接针对他们两的情况倒是不多。 傅承禹也不生气,笑着把话题引到了别处,到了吉时,随着礼官唱词,太子走上九级长阶,代天子祭祀,下面站跪着诸位皇子,百官俯首。 皇家祭祀的礼仪隆重又繁琐,一天下来所有人都有些疲惫,太子的准备倒还算周到,命人准备了吃食,等祭祀结束后便分发给了百官,竟连傅承禹和傅承浚都没有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