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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巴尔说:“如果下次你还被我们抓到,可以只付现在的七成。” 在弯刀和猎鹰的威慑下,阿德南只和阿巴尔稍稍讨价还价,将自己的身价定在五百第纳尔。这也是看在这批缴获的货物的份上,所有血鹰缴获的这些货物,东方的丝绸瓷器,印度的香料、波斯的金器和宝石,这些合起来共价值七千第纳尔,其中大约有五千是原属于阿德南。这次意外的袭击让血鹰收获颇丰,阿巴尔心情很好。 他告诉阿德南:“你可以以客人的身份在营地里活动,等日落前,我会安排人手将你送到东边的绿洲。那儿最靠近大马士革,你可以在那里寻找去任何一个城市的信使。” 他那笑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志得意满,因其美貌显得更为残忍血腥。阿德南的年纪足以当他的祖父,也是巴格达身家丰厚的大商人,他仍要在他面前专注地听话。阿德南说:“当然,您的安排十分周到。关于我的外甥……” 阿巴尔说:“他不是你的外甥。” 姜媛的面孔瞒不过人,即使在这人种混杂的地区,她也是最显眼醒目,稀少的那一种。阿德南说:“贾南来自东方,我一个远房的meimei嫁到了印度东面,后来在那里遭到战乱……”阿巴尔瞧着他微微扬了扬唇,打断他的话。 “他不是你的外甥。” 少年站起身来,朝着他们走过来。猎鹰飞到一边的鹰架上,那种压力让人悚然。姜媛站着没动,低眉敛目,任他转着圈儿,上下地打量自己。强盗头领蓦然凑近她,姜媛的手动了动,但终究忍住了本能,没有出手,那双湛蓝的眸贴近她的身体,随后退开。阿巴尔说:“你是女人。”他扭头请阿德南出去:“你可以出去了。” 阿德南冷静地说:“既然您也知道了她的性别,那么作为她的长辈,我不能叫她和您共处一室。”阿巴尔没有所谓:“你现在要说她是你的外甥女吗?”“她确是我的外甥女,我有个meimei嫁去了东方。” “那我想你父亲将你meimei许给了一个魔鬼。”阿巴尔微笑着说:“她不是你的外甥女。” 跟这样说一不二,杀人如麻的强盗头子争论没有意义,反倒会有生命危险。是不是外甥女都不妨碍强盗挣钱,他若不和阿德南谈赎金,一定拿姜媛有别的用处。姜媛告诉阿德南:“我没关系,你先出去吧。” 阿德南只得给她一个眼神,姜媛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想说“张开腿就好”。她希望阿巴尔不会饥不择食到如此地步,不过姜媛也觉得自己是过于紧张,胡思乱想。 阿巴尔将一个皮囊从腰上扯下来,扔给她。 姜媛知道皮囊里是什么。绳子解开,颜色新亮的盒子就从里面滑出来。经过了这番颠簸折难,它也只是盒体上瘪了些,盒盖上染上的可疑的血指印。盒子已经被拆开了,药板从里面滑出来。 “快刀告诉我这个药是无价之宝,用它换自己的性命。”阿巴尔说:“不过有人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从你这儿俘获的。” 姜媛没有说话,等着他接下来的话。阿巴尔说:“我喜欢你的性格,这会让我们有一次良好的沟通。现在,将这上面的字念给我听。”他一只手环着胸,把玩着自己的腰侧饰物。那里似乎是一个钱袋,哗啦啦的硬币声响,还有一把弯刀,入了鞘,但还是弯刀,抽出来便可杀人。姜媛拿着纸盒,看着说明想了一会儿。 “……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她费了番劲组织词汇,现场翻译古文。“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她总不能把布洛芬,药剂成分,保质期,适用症状念给冷兵器时代的强盗头子听。“这是一位诗人的自述。”强盗头子眯着眼睛,倒没对此有多异议。她指着布洛芬缓释胶囊:“这是题目。”阿拉伯人尚诗歌传唱。他们热爱抒发胸臆,以诗传情。 “这不是药物吗?” “这是一位诗人研发的药方,所以才用他引以为豪的诗歌命名。下面是做法。”姜媛翻了个面,将破折号后的日期和成分说明指给他看。“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阿巴尔伸出手,宝石戒指在姜媛手上一闪而过,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个药盒,蓝眼低下来看了眼。 然后他伸手将药盒撕开。纸盒毕竟只是纸盒,轻易地嗤啦一声就裂开了,在阿巴尔手下分成两半。“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材质,这样的纸,这样的染色,这样的字。”他的指尖拂过纸面,光滑冰凉,但这话的口气可不像是在描述无价之宝。“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阿巴尔微笑着问。 姜媛眼也不眨:“我的传家之宝。” “看来你确实不是阿德南的外甥女。” “我救了他,他帮助我。” “那么你的鞍鞯,你的靴子,和你的衣服。”阿巴尔看着她:“和那个奇怪的铁块,也是你的传家之宝了?” 姜媛的心一跳。她在帐篷里没有看见这些东西,但很显然,强盗头子已经将她曾经的随身物品翻了个底朝天。她面无表情:“是的。” “哼。”阿巴尔笑了一声,但没有追究,就当这件古里古怪,完全可被当做魔鬼烧死的事情揭了过去。他伸手将药拿了回来,当着姜媛的面将它们放进自己随身的皮囊里。“现在我的部下中正四处传言你的能耐。据说你能起死回生,将一颗被砍下的头颅重新安回他的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