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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远处看了几眼,突然觉得自己身上脏得不得了。她绕了一圈,走到水边。水面上烤得微热,底下还是冰冷冷的。姜媛来回取了几次水,终于攒满一个大盆。在这里花木柴烧热水是不可能的事,即使是首领阿巴尔也是以冷水沐浴。沙漠中如此炎热,并不需要娇气的温泉。 她攒好大盆,结果旁边的帐子帘子一掀出来个人。——阿巴尔将他帐篷旁边的地方恩赐给姜媛,姜媛不得不在睡梦中听了很久的□□。最美丽的波斯女奴半披着袍子,褐金的长发还湿漉漉地黏在背上,满面潮红,娇笑着互相打闹——对,不是一个,是两个。 做完生意的女奴们脚步踉跄,身上照样挂着珠宝地远去了,带走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阿巴尔也慢悠悠地半披着长袍靠在帘上,身上全湿的,扣子没有扣好,从紧贴着脖子的短发向下,粉色的酒液一路从锁骨流淌下半裸的胸膛。 他看着姜媛。 他这时候和清晨姜媛看见他相比,的确像一头被喂饱了的狼。即使还是幼狼。他的手上把玩着那把似乎永不离身的弯刀,另一只横在胸前的手上,修长的手指和宝石戒指相得益彰。 他指了指姜媛脚下。姜媛低头,看见自己十分辛苦才攒好的那盆水。 “你为什么不自己倒?” 阿巴尔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种睥睨,一种无谓,一种难以察觉的傲慢,混杂毛骨悚然的血腥。而让人意识到,这不是他刻意的针对,而是长年累月的习惯。他说:“因为你有。”强盗头子的目光顺着水盆看到姜媛的脚。 “你可以去找贾马尔拿好药,另外,你的靴子也可以让他给你找回来。” 姜媛把水盆放到他脚边,继续一瘸一拐地走了。阿巴尔在她身后说:“今晚不要睡觉,贾南。” 姜媛不知道阿巴尔要做什么,但既然他要她不睡觉,她就不能睡。营地的狂欢在入夜后便小下来,奴隶被赶进营帐,女奴被塞进屋子。三三两两的强盗们围着篝火喝酒笑谈,燥热的风,毯子上细碎的砂砾,还有伤者在夜色中越发惨痛的呻/吟。 瞪视着黑暗熬夜,真是条件艰苦。但在半夜时姜媛听见了声音。在这之前阿巴尔已经掀帘出去。他全副武装,长袍轻甲,长巾遮面,腰刀弓箭,宝石和驼毛编织的头箍紧扣在头上,猎鹰从他眼前振翅飞起,羽翼下露出的蓝眼如夜枭一般冷厉。 马蹄声起,偷袭的人来了。阿巴尔带领精锐埋伏在绿洲的栅栏外,篝火边做障眼法的强盗们笑闹得更大声。他们胆大妄为,一个扑上一个地开始摔跤,在扭打中轻薄的袍子被撕破,被淋上酒液,便就地猥琐地耸动臀部,发狂大笑。 “杀啊!”步兵挥刀冲进了营地,随后是骑兵的马蹄。但绳子被拉了起来,骑兵飞速的冲击在夜色下飞出,随着凄厉的惨叫被摔断脖子。一切步骤都很清晰,嗖嗖的放箭声,战马嘶鸣,倒地的闷哼。阿巴尔喊:“上!”刀兵四起随着喊声,又一次混战和惨叫,混杂砍到骨头的声音。 姜媛的脚趾在自己的靴子里紧了紧,紧靠着帘站好,手上紧紧握着自己分到的刀。但第一个人被撞进她的帐篷时,她发觉自己砍不下手。倒霉的是那是陌生人,也就是说是来偷袭的敌人。他比姜媛足足大两号,是一个勇武的男人。他看清了姜媛的样子,浓厚的胡子外显露喜意和凶光。 姜媛把刀向他丢去,争取了缓冲时间,然后转身就逃。她跑出帐外,先绕半个弯,沙子里捡起一块石头,跑两步俯身再捡一块。身后有人砍过来,她辨认了风声让开刀锋,反肘一击,依样画葫芦探身之上扭他的关节。 但和昨夜不同,两人力气悬殊太大,她没能扭动。姜媛的手被抓住,又是刀砍下来,她早有准备,用石块一挡错开,下膝提起,在熏人的体臭味里狠撞他的裆。 强盗的轻甲一般不会保护□□,与其说不保护□□,还不如说他们保护的地方太少。膝盖骨下是令人牙酸的噗嗤声,姜媛有理由怀疑他的蛋爆了。男人发出惨叫,她顺势伸出指头戳他双眼,防狼三步一过,她挣脱了束缚,拉开距离,被攥住的手腕骨剧痛,姜媛觉得都要断了,风一吹,浑身突然冒出一身冷汗。 她喘了两口气,然后隔空不知从哪里飞出头鹰,倒地打滚的男人被一嘴啄出眼珠,然后被一箭钉过,穿在地上。眼看他是没活路了,阿巴尔浑身浴血,从火光中大步走来,反着弓,看姜媛手上。他的面巾倒还好好的没掉,是什么杀人的怪癖。声音从惨叫声中含混地传来,姜媛几乎要听不清。 “你不会杀人?” “显然是不会。”姜媛冷静地回答。她可能生死之间戳错了位置,她的手指骨有点痛。还有……膝盖上,有点贴着口香糖的恶心感,很想蹦起来尖叫。阿巴尔哼了声。“来自唐国的女人,我之前以为书上写的都是假话。看来,你也不会骑马?” “抱歉,我也不会。” 阿巴尔抬起手,隔着面巾,嘬唇吹了声口哨。他喊了声她听不懂的话,然后从一声嘶鸣应和。一匹黑马从夜色中如风疾驰而来。阿拉伯矮种马,全世界最负盛名的坐骑。 阿巴尔跨鞍上马,回头命令:“出发!”“吼嗷!”他的部下杀到兴起,扬刀高叫。一匹匹马迈开四蹄,从火光中疾驰而过,阿巴尔翻身上马,朝姜媛伸出手:“上来,我带着你。”猎鹰在他头上盘旋,转了一圈,落在他的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