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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夏枫啧啧称奇,“嘴上满口仁义道德,面上一派忧国忧民,怎么心底里这么不一样?旁人知道你这远大志向吗?” “只有你知道。”萧明忱吃饱了,倒上两杯茶,执起一杯,慢慢咂摸:“生来姓萧,非我所愿,大厦将倾,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会兢兢业业去做。但如若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宁愿生在普通人家。” 夏枫只看着他笑,一双剪水眸子温暖宜人。她天性慕强,性格冷硬,在认识萧明忱之前,是个与温柔丝毫不沾边的人。 初见萧明忱,她本以为这个长在深宫的皇子要么性情古怪,要么阴郁狠毒。如今相处了近一年,才发现他的温和淡然竟是长进了骨子里。 赐婚圣旨飘过了破碎的半壁江山,最终如约到达怀远。 夏毅拿着手上的圣旨,虽然知道这是女儿要求的,还是忍不住直骂:“这个龟孙子,真当自己是皇帝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什么模样。” 他一口气骂完了又看向萧明忱,语重心长地做最后挣扎:“殿下,您可想好了?枫儿她那性子,可不知道何为顺从,你们将来若是起了冲突,她那狗脾气可不好办。” “无妨,我顺着她便是。”萧明忱笑着接过圣旨,纳入衣袖,“阿枫有性格,有原则,也有能力,这是好事。” “你……”夏毅又想吹胡子瞪眼,无奈摆摆手,“算了,你们两个的事,我不多管了。” 萧明忱自己都是借住在夏国公府,婚礼自然没地方办,只得也在夏国公府一起安排。 夏毅看着家里喜气洋洋,油然而生一种上门女婿入赘之感,但只要一想这位虚假的上门女婿什么来头,立刻掩鼓息旗。 他从前作为臣子看宁王有多喜欢,如今作为老丈人看宁王就有多膈应。偏偏萧明忱不知哪根筋儿搭错了,闲来无事就往他跟前凑,有时是政务局势,有时就是单纯谈天说地。 夏国公看到宁王殿下就心塞,又不能避而不见,只能忍着,暗搓搓在心里骂夏枫。 远在西北大营的夏枫被人惦记,打了好几个喷嚏。她揉揉酸痛的鼻子,问千珊:“都安排好了吗?记住了,不能出丝毫差错。” “府里上下以及怀远世家,全盯紧了。只是……”千珊蹙眉,拱手道,“上次行刺老公爷那伙羌人刺客绝非等闲之辈,且之后再没露过头。毕竟咱们在明,他们在暗,我担心会出什么防不胜防的乱子。” “蛇首弯刀出自漠北,乃蛮亲卫特有,不会轻易出动。我一直以为上次的行刺是针对于我,其实现在想来,应当不是。” 夏枫站起身:“我与乃蛮打了几年交道,他应当知道,等闲人根本近不了我的身,派刺客来杀我也是无用。所以太原那次行刺,很有可能是针对宁王。” “但他们为什么要来咱们府上行刺老公爷?”千珊疑惑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掩人耳目,也许……”夏枫停顿片刻,拿起挂在架子上的长剑,“我爹这边露了什么破绽,让人觉得能一举得手。所以,我爹身边的亲近之人中,必然有个细作。” “乃蛮这盘棋下得大,几十年前开始布局,咱们身边,处处都有可能是他埋下的钉子。”千珊忧愁道,“一定要这么做吗?你们成亲可这辈子就一次机会呀。” 夏枫将长剑对光照了照,吹掉飘落的灰尘:“我不能放个隐患在身边,尤其今后宁王会经常住在府里。若是不把怀远的钉子都拔了,我大概会昼夜难安。” “小姐,我,你觉得会是……”千珊犹犹豫豫,“会是魏夫人吗?” “不知道,”夏枫轻轻擦拭长剑,“这是我娘留下的剑,我也不希望它沾上魏家人的血。魏家人只要不通敌,我至少会留他们一条命。但如果……” 她看向帐外,沉默半响,就在千珊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忽然道:“只能换一把了,脏了我娘的眼睛多不好。” “夫人大概是投胎去了,看不到。”千珊撇撇嘴,“不然就冲您这所作所为,早托梦来打你了。” 夏枫没跟她一般见识,只摆摆手让人滚。 千珊没滚,反而理直气壮地坐了下来:“小姐,魏夫人让我给你带句话,抽空回府去,要试嫁衣,提前排过场。有些必要的礼节,您得提前学学。” “让她看着弄不就行了。”夏枫顿时头大了三圈,“都是些繁文缛节,有什么好学的。嫁衣你给我拿来就是,最近忙着呢。” “既没外战,也无内乱,您忙什么?”千珊莫名其妙,继而恨铁不成钢道:“小姐,成亲一辈子只有一次,您能不能上心一点!你家宁王殿下若是知道你这敷衍的态度得多伤心。” “我哪里敷衍了?我也没有不上心。”夏枫扔下剑,坐了回去,抬头看向空白的帐子顶。精致漂亮的鹅蛋脸上时而忧愁,时而喜悦,时而焦虑,时而兴奋,硬是半响没摆出个像样的表情。 “不会吧,小姐,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千珊先是奇怪地看着她变脸,继而恍然大悟,不真诚地安慰道:“也是,哪有不害怕不紧张的新娘子,不用担心,嫁人多好呀。以后被窝有人暖,热茶有人倒,入夜还能红袖添香,共剪烛花。” 夏枫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从哪里听来的?怎么一口流氓做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