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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个妖怪吧?”千珊从未见过这等会算计人心的,一时间目瞪口呆,“你们也是,有什么话不能敞开说。殿下此乃为了大局,您又不会拦着。为什么非要这样?” “谁说我不会?”夏枫瞪她一眼,“早知道他要找这么大死,我当初就不会让他出怀远一步!” 她嘴上与千珊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眼睛却一直盯着城墙上下动静。 高达十余丈的城墙,想要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攀越,几乎不可能。要想进城,只能走大门。 城墙大门缓缓打开,露出内里的灯火通明,两队士兵依次走到城门口等待。 夏枫拍了拍千珊肩膀:“机会来了,这群士兵是萧敬的人,换防必然不会利落。你带弟兄们绕到他们另一侧袭击,动静闹大后立刻撤,不许恋战。我进城后,你们留在城外,等下一步号令。现在行动,去。” “是!”千珊低声应答,扬手做了个姿势。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城门另一侧,倏然发动袭击。 正等待下一波人来换防的士兵显然全无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城门口霎时乱了起来,守城官慌忙大喝要求立即关城门。 一片混乱中,竖在城门前的火把忽然被一阵忽如其来的风吹熄了大半。 黑色劲装的夏枫身形如鬼魅,与夜色融为一体,在阴影中迅速移动。没有任何守城官兵注意到城外有人趁乱进了城门。 进城后,夏枫先皱了眉,城内鳞次栉比的街坊院子里,竟几乎没有活气。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偌大的盛京,空旷又诡异。 她没有回夏国公府,直接去了坊间一户不起眼的别院。 依照如今盛京的情况来推测,夏国公府在不在还要另说,搞不好有人正设了陷阱等自己,回去也是自投罗网。 这别院藏在花柳巷的后街上,是萧明忱平常与部下递送消息所用的一处据点。 盛京城中的宁王部下不在少数,他们有无数据点以及不同的联络方式。在夏枫仅知道的几处中,这座别院最为隐秘,眼下别无办法,她只能赌两个人心有灵犀。 小小的别院同样没有生机,这里曾经居住了一家三口。三人的尸体横陈在院子中,不知人死了多久,已经开始腐烂。 夏枫利落地□□落地,对着地上看不出模样的尸体躬身一揖,转身进了柴房。她在灰尘密布的柴房中仔细检查一番后,抽出长剑持在身前,小心按下了墙角的机关。 藏在柴禾堆里的暗门缓缓挪动,夏枫隐匿气息躲在门后。门开至一半,她旋身而起,猝然刺向墙内的一团黑暗。 “铿锵”一声,金属利器相撞,暗道中人轻“啊”了一声,仿佛后面有话要说。交手不过瞬息间,这人便落了下乘,被逼进墙角的前一刻慌忙道:“大帅手下留情,是我啊,关二。” “知道是你!”夏枫怒道,收剑入鞘,一把拽住他前襟将人狠狠惯到墙上:“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主子呢?” 关二被这一下摔得五脏移位,半天缓不过劲来。他大喘一口气,忙捂着胸口跑过去关上大开的暗门,掏出火折子点亮油灯,躬身下拜:“殿下知道您要来,特派属下在此恭候。” “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你给我一桩一件仔仔细细说明白!”夏枫眉目冷冽,抱臂靠在墙上。 关二被她吓得一哆嗦:“殿下前段时间曾派兵前往江汉,挑起了王茂那老贼与襄州当地大族的矛盾。这次正好借着萧敬退兵,江汉内部混乱,将这老贼引来盛京,这会儿估计在路上了。现如今盛京中不仅有萧敬,还有乃蛮和北贺的石抹兀欲,等王茂再来,就齐活了。” “这是要做什么?有意思。”夏枫手指微微在剑鞘上摩挲,沉思片刻,“不对,这四个人为利而聚,能让他们狗咬狗的,也只有利益。你主子,他究竟要做什么?” 关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交给她:“这是殿下让属下交给您的。殿下现如今在石抹兀欲那里,不过大帅放心,这石抹兀欲被忽悠住了,对殿下信得很,暂时不会有危险。” 夏枫拆开信封边看边问:“石抹兀欲在哪?我现在就要见你主子!” “这,这不成啊。”关二差点没捋直舌头,“石抹兀欲住在原丞相府,重兵把守,戒备异常森严。您现在寻过去,万一出现纰漏,势必要招来危险。” 夏枫狠狠瞪他一眼:“你有办法出城是吧?拿着我的私印,去城外找千珊,让她通知范拱辰调兵来京驰援,要快!” “什么?”关二不明所以。 “你主子是对弈高手,算尽世间百态,但他真的了解乃蛮吗?”夏枫摇了摇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乃蛮,他是来自漠北的毒蛇,不是人。” 夏枫大概明白萧明忱的计划,他想要借助神女秘术挑起乃蛮、石抹兀欲、王茂和萧敬四个人之间的矛盾,让他们从内部开始分崩离析。 神女秘术在大漠被宣扬得神乎其神,若不是为了得到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乃蛮不可能冒险孤军深入,闹着被包饺子的风险南下。但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她和萧明忱都只是猜测,谁也无法确定。 石抹兀欲算是宁王殿下的老熟人,萧明忱既然选择从石抹兀欲身上下手,必然是有把握能够引导他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夏枫暂时不担心萧明忱的安危,反而更担心乃蛮,这个人,太难以预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