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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干净法?”卢尽花还是笑。 “女子多为官,多为家主,功绩不被篡夺,血rou不为人驭使,心智不为人所夺,姓名书于史上,婚嫁随心,生养由己。为自己而生而活。”赵宜芳再拜,“卢将军,这是条险极窄极的路,也是条注定不成功便送命的路,赵宜芳请将军三思后行。” 卢尽花轻轻拍了栏杆,回头又看了眼昔日练棍的小花园,“罢了,”她最终起身扶起赵宜芳,自己也握拳拜下,“世间甘愿走险径的女子还是太少,那便多卢尽花一个。” 第67章 郎中给云白鹭开了几服药,先祛热止痛,再慢慢调理。等郎中走后,云白鹭才举着药方趴在炕上研读,并比较和自己的开方差异。 背后凉润散开,是李素月给她换药。盯着她背上的旧疤新伤,李素月的动作让云白鹭背部阵阵瘙痒,云白鹭歪头,红扑扑的脸上一双点漆的黑眸直愣愣盯着李素月。 方才锦王来看她也劝自己留在府内养伤,李素月沉声不语,但她明明嗅到月娘身上的不舍气息。 月娘是锤间火里淬炼出的性子,也像从冷水槽里沥干的宝剑新锋——热里透着凉冷,冷中包着热火。她听到云白鹭说“回自家那院子比较舒坦”时才悄悄展眉。在云白鹭心中,这座住了快二十年的宅院已经不是家。 “要不,明天我来接你?”李素月想让云白鹭现在锦王府好好休息,她心里也挂记着家中的山翠。 “现在回。”云白鹭从腰间往上拉衣服,李素月已经替她穿好,随后俯身蹲在炕前,“我背你。” 等了会,身后人没动静。李素月回头,见云白鹭面色犹豫,“我自己走就好。”她当年胡闹着找人吹吹弹弹、三媒六聘一股脑堆李家铁匠铺子门前时可没这么羞涩。 “怕什么?”李素月拉她胳膊,轻轻用力提起她双腿盘在腰间,沙海城里背个人堂皇回家而已。 云白鹭的双手撑在她肩膀似乎要推开,“背谁都行,唯独我不可以。”她闹过的荒唐事沙海人都知道,李素月为了避嫌也有好些日子都对自己避之不及。现在她不再轻狂,想得也比以前深。 “怕寡妇门前是非多?”李素月已经站起来,再抓起包裹,“郎中说你近来不要骑马了,稍后我再来牵五斗它们回去。”她步履轻快,顺着云白鹭给自己指的路很快就绕到了侧门。 沙海城内又渐渐热闹了,客商忙着进出货,关门了好些日子的店铺全都开张;环饼骨头羹糖果子的香味在街上流窜;出门玩儿关扑掷铜钱的也在街头聚拢起一堆堆人;起起伏伏的驴马骆驼呼哧或低嘶;李素月背上的云白鹭最打眼。 认识她们的人看到二人这副模样不免惊诧,“哟,几年前那事儿难不成真的?怪不得李素月早就闹着要和吴家废了婚约。” 闲言碎语吹进云白鹭耳中,她往李素月背上靠得紧了些,伸掌罩住了她双耳。 李素月感受到耳廓的温暖,笑了笑,“不碍事,废婚约确有其事。”再几步绕到小巷口,听到身后动静的李素月步伐渐渐慢了下来,她转过身,抬头看着面前人,“燕娘?” “月娘,你可算回来了。”燕娘脸上尽是喜色,她站在铺子前早就看到了李素月,一直追了过来,“山翠说你去延州办货,怎想到遇到兵事就回不了城。”她亲昵地上前搀住李素月胳膊,这才关切地抬眼看云白鹭,“云大小姐这是?” “没事,受了点皮rou伤得回家养着。”李素月对燕娘客气地笑,后撤半步脱开燕娘的手,“回了。” 云白鹭得寸进尺,下巴靠在她肩头,婉约里泡着三分癞皮味,“我想吃你做的角儿。” “回家做。”感受到后背上娇软气息,李素月的手隐隐用力。随后她吐出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起来。燕娘则在巷子口目送着她们,半晌没说出话。 山翠见到jiejie回家就上前抱住哭个不停,顾不得李素月身上还矗着一个。李素月无奈地看着一旁傻笑的师弟燕云汉,见他无动于衷,只好哄meimei,“让我把阿鹭放下来。” 放哪儿?忙着擦鼻涕眼泪的山翠回神,“我帮你们。” “不回那院子,就在咱家住着。”李素月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云白鹭也吃惊地抓住她肩头,小声嘀咕,“太麻烦。”李素月当没听见。 山翠先一愣,几人随即急忙忙地将云白鹭送到了李素月屋内。 给云白鹭支棱好枕头被子,李素月依旧顾不上休息,起身就去院子打水洗脸洗手,一边嘱咐着山翠,“你先去和面剁馅儿,一会儿包些角儿。” “买不着羊rou了……”自从围城,山翠他们这些日子都靠着干粮度日。 “知道了。”李素月擦干净脸,顾不得换衣服,“我去弄。” 李家铁匠铺子的当家人向来话少事利落。可山翠没和jiejie说够话,就忙缠着她一同出门,临回头嘱咐燕云汉,“你把面和上。” 李素月脚步稳而快,再和锦王府侧门的司阍打了招呼说来取马,被人客气地领到马棚。 前方五斗头回吃赵家饲料,正嚼得摇头忘形,看到李素月来开心地哼哧了声——马在王府里都过得快活,何况是人?即便如此,她还是毅然地将云白鹭背回了自己眼下连口rou都没有的家。 上马后姐妹俩跑到城南,敲开了相熟的一家苏屠户,对方见是铁匠营李家姐妹也不多推辞,扒开积雪下的rou罐子,“今儿现杀的羊,赶上开城的大好日子,一个时辰就卖完。留了这罐本是想自家吃的。”分了一半给李素月,屠户收了银钱后笑呵呵的,“月娘,我要的那把宰羊刀可要打得再锋利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