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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爷虽是听进了耳里,也觉得这话有理,可他心中悲痛交加,又认定了,这世上若是有人想要那对母子去死,那必然就是他的这个夫人,再不会有第二人了。 “话虽如此,可苗氏和哲儿又素无仇家,苗氏的性子温柔胆怯,从不与人争吵结怨,若说这世上有人恨她,那必定是你娘了!” 何夫人一听这话不亚于焦雷响彻心扉,她望着何老爷,满眼的不可置信,悲愤道:“在老爷心里,我便是这等心狠手辣的人吗?” 何老爷被何夫人的眼神看得心慌,忙转过头,硬下心肠道:“你不心狠手辣,为何要害死他们母子?” “不是我!”何夫人忽然尖声叫了起来,连连捶胸,哭得死去活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何婉仪忙将何夫人抱住,不许她伤害自己,又向何老爷哭道:“爹,你明知道不是娘做的,为什么要这样说?女儿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娘心里也不好过啊!娘都答应了,要好好养那个孩子的,现在孩子没了,娘心里又怎么能过的去?” 何老爷却是仰天一叹,恨声道:“这正是她阴狠毒辣的地方呢!” 何夫人忽然间不哭了,也不愿意再争辩半句,只觉满心疲倦,满心的悲哀,结褵二十载,她也着实没想到,这个她放在心上,当做宝贝的枕边人,竟是这般说她。 “罢了!”何夫人擦去了眼泪,叹道:“多说无益,若是老爷认定了我便是害死他们母子的凶手,那便去报官,将我投入大牢,绳之以法便是。若是县老爷也认定是我害了人命,我以命抵命,同他们赔命便是。” 何老爷冷声道:“你自然是知我甚深,晓得我怎么也不会将你交予官府处置,这才这般说话。” 何婉仪眼见娘亲面如死灰,一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黯淡无光,分明就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忙将何夫人的手握进怀里,恳求道:“娘,娘,你莫要这般模样,女儿知道你心里难受,可爹他也是急怒上头,这才口不择言。等爹回过神来,便知道娘是被冤枉的了。” 何夫人却已然听不进去,呵呵冷笑两声,定睛将何婉仪望住,面露出慈爱道:“我瞧着女婿待你极好,你一定要好好的,只要你好了,娘才会觉得,这辈子还算是没白活了。” 第015章 朱兆平神色无波地坐在外厅,好半晌,才看见何婉仪满脸凄楚地从内室走出。他忙起身上前,将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女子轻轻护在怀里,轻声问了一句:“岳母可还好?” 何婉仪悲痛欲绝地看向朱兆平,娘亲素来心性刚硬,此番伤透了心,怕以后便是回转,也难以恢复往昔。想到恩爱有加的父母,到底还是因着那对母子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不禁落了两行眼泪,哭道:“我娘好命苦!” 事关岳父母,朱兆平也不好多嘴,向内室瞟了一眼,垂头轻声哄道:“娘子莫要难过,眼下咱们还是先离了这里,省得说话再惊扰了岳父岳母的安歇。” 一路回了何婉仪旧日的闺房,进了屋,朱兆平先是给何婉仪倒了杯水,然后问道:“究竟是出了何事?如何闹得这般厉害?”隔着门扇,岳父和岳母时而尖锐愤怒或是崩溃的哭闹声清晰入耳。 何婉仪知道这事儿终究也是瞒不住的,于是一五一十的,便告诉给了朱兆平,末了叹道:“也不知道是我娘犯了太岁,还是那对母子命不好,偏偏白日里商议好的事情,夜里头便出了这等惨事。爹爹怕是伤心过度,一股脑儿都埋怨到了娘的身上,可这歹毒的事情决计不是娘做下的。” 朱兆平拧眉沉思,须臾后说道:“我记得白日里娘子曾自信不疑地说过,这何府内宅密不透风,再没人敢传了小话出去的。” 何婉仪拿着帕子按住了眼角,一时想不清朱兆平说了这番话的深意,只是低声回道:“没错,娘亲的手段素来厉害,何府内宅向来都是清净少事的。” “可若是真的是背地里有人传了消息出去呢?” 何婉仪只觉心中微动,仿佛触及了之前的某些念头,于是拧眉沉默,好一会儿忽的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惊怒交缠,分明就是想到了什么。 朱兆平只是沉默,这事儿到底涉及的是何氏的父母,若是要说,她自会主动说出,说是不愿意说,虽为夫妻,有些事情也不好相逼询问。 何婉仪心里却是沸水烧滚了一般,再也按耐不住。仿佛上辈子那对母子死之前,她也从娘亲这儿听了一耳朵,爹爹数年如一日的苦苦哀求,终是打动了娘亲的那颗心,她也起了盘算,想要将那孩子接进府里。 可那时候她过得很是不如意,朱兆平好不容易从外头回家来了,在潭溪镇做了县丞,夫妻以后也好团聚,偏偏又带回来一个吕素素,还有一个活泼机灵,叫人一看便要抓狂的庶长子。她已是自顾不暇,便对娘家的事情没那么上心了。 可若真是如此,这可是巧合得太过头了! “四爷,你的意思是?”何婉仪左思右想不得章法,一抬头,便瞧见了那对儿黑黢黢仿佛古井般的眸子,心中顿时生出了依赖,脱口便问了出来。 朱兆平浅浅微笑,轻声道:“所谓隔墙有耳,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怕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才出了这事儿。娘子也觉得太过巧合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