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难道你要扼杀我们儿子的幸福吗？

    向曼怕陆成昊真地会关上门，于是冲动地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可是，我想……我想看你的治疗手记，我……”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大引起了陆成昊的震撼，还是陆成昊改变了主意，只听到他站在门内淡定地邀请道，“进来吧！”

    “哦！”

    因为这个邀请，向曼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太活跃了，于是尽量作出一副矜持地模样，优雅地走进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陆成昊没有耽搁，径直去橱柜里找资料，而向曼却有许多的疑惑在心里，这时，一个惊人的发现让她心里的疑惑变成了一个肯定的答案——陆成昊的左手食指上裹着白纱布！

    原来他今天一直把手抄在白大褂里是因为手受了伤！

    这一定不是做手术时受的伤，脑部的精密手术决不允许也不会有这样的伤口……那么，只有可能是削铅笔的时候受了伤！想想陆成昊那只拿过手术刀的手，要静下心来细致地削绘画铅笔，确实需要一份信念在里面，那么，是什么样的信念呢？

    ……

    “这是一部分治疗资料，其它的——以后再拿吧！”

    就在向曼恍惚遐想的时候，陆成昊返身，把一叠资料放到了桌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到了办公桌后面，开始翻看桌上的文件，不再理她。

    向曼默默地走到桌前，拿了资料，却倚在办公桌前，犹豫着问道，“成昊，你是用什么刀削铅笔的？”

    这句话让陆成昊一怔，他警惕地望了一眼自己包着白纱布的左手食指，在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向曼发现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美工刀！”

    “哦，是吗？”没想到陆成昊会这么快答复，向曼有些揶揄地说道，“我以为……我以为是用……”

    接下来的话，向曼虽然没说，但是，陆成昊却心知肚明。

    医生嘛，拿刀，必然只能拿手术刀，向曼如果猜测他用锋利的手术刀削铅笔也是情有可原……此刻，因为想到向曼有这样的猜测，反而让他变得伤感起来……他不是一名普通的医生，而是一名脑神经科的医生，手术刀的份量有多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从医以来，他做过多例手术，都是在用手术刀治病救人，可是，想不到他第一次用其它的刀，就伤到了自己……想到这，他禁不住语调沉重地说道，“我是医生，我这双手只会用手术刀……美工刀是我第一次用，结果……伤到了手……”

    其实，用刀的情形跟他爱丽娅是一样的，作为医生，他能够驾驭自己和丽娅的关系，但是，如果换了一个身份……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去做……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认为，他对丽娅的感情是有违医德的，所以，基于这样的想法，他只能在这样的感情里慢慢地伤害自己……

    不知不觉中，室内陷入了静谧里，等到陆成昊从沉思中清醒，突然发现向曼一直在观察他，这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又想到今天她一再地帮自己，所以忍着气站起来，打开半闭的门，礼貌地下了逐客令。

    向曼把桌上的资料，细心地整理好，抱在怀里，一脸的落寞。

    “这些资料，您可以到我父亲的办公室去看——我这里，不太方便！”最后这句话，是陆成昊故意加上去的，因为，经过几次接触，他已经了解了向曼的性格，如果不触及灵魂，她是不会走的。

    果然，向曼听了他的话，脸上泛起了红晕，抱起资料就朝外走，一直走到门口才回过头，落落大方地同他道别，“成昊，你先忙，回头我们再谈！”

    ——

    自从有了向曼这样的小妻子之后，陆振霆的夜晚变得美妙起来。

    以前，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呆着，一直到疲累得睁不开眼睛，才回卧室，回卧室也是倒下就睡。但是，现在不同了，他整晚都会呆在卧室里，就是看资料，也要带到卧室里看——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向曼的陪伴。

    比如今天，洗浴之后，向曼贴心地帮他揉肩捶腰，这让他感觉十分地舒服。

    “老公！”

    “……”

    听到偎在他怀里的向曼，轻唤了一声，他半闭着眼睛，慵懒地答应着，只拥紧了她，没有语言。

    “成昊今年二十九岁了吧？”

    “嗯？”这一声之后，陆振霆倏地睁开了眼睛，他没想到妻子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自己的儿子，这让他觉得有些异常。相较于他的多虑，向曼毫无芥蒂地接着说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吗？”

    陆振霆俯下头，瞪大了眼睛望着妻子，看到她一脸地无辜，终于吻了吻她的脸颊，试探着问道，“难道，你知道吗？”

    他的儿子，他养了二十九年，儿子的什么事他不知道呢？

    成昊自幼喜欢跑步、打球之类的运动，感情比较粗线条，从医后，思想渐渐变得理性缜密，后来，沉迷于医学研究，对于男女之事从不放在心上，所以一直没有谈女朋友。可是，现在，陆振霆敏感地觉察到，他知道的这些显然不是妻子的真正答案，难道，经过一天的接触，他的小妻子就洞悉了儿子的内心世界？知道了他真正的心意？还是她因为这一天的相处，对儿子有了感情，所以十分地关心，想跟他探讨儿子的终身大事呢……不管怎么样，在属于两个人的夜晚，如果把大段的时间用在谈其它事上，真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又或者，如果他的小妻子一直这么热情地谈他年轻的儿子，他……还会吃醋……

    想到这，他没有再等她的答案，伸手关了自己床头的灯，放松地躺下，然后装作随意地说了一句，“有事明天再谈吧！”

    “老公，我们现在谈好不好？”向曼俯下身，手捧住了陆振霆的脸。

    陆振霆无法，睁开眼，她床头的灯开着，而他正被她的影子包围着，“好吧，你说说看，成昊他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向曼闪着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双手转而抚着陆振霆额际的头发，思忖了几秒钟后，才笃定地说道，“因为，成昊他爱上了自己的病人，就是那个刚刚苏醒的丽娅！”

    “什么？”

    陆振霆忽地坐了起来，倒让向曼有些吃惊。

    他的老公爆发力惊人，腰力也格外地强健……可是，她刚一走神，就被老公的话拉到了原来的话题上，“这怎么可以？你是怎么发现的？”

    向曼坐正了身体，移到陆振霆身旁，把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细致地描述了一遍，最后，她强调了几点，“像成昊这样的男孩子，要不是深爱着丽娅，怎么可能那样细心地削铅笔呢？每一支铅笔都削得那么漂亮，还因此割破了手……就连他送丽娅的速写本都那样的精致……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而且，他看丽娅的眼神，一直那么深沉……那里面既有深深的爱，又夹杂着无奈……”

    陆振霆听着妻子的分析，自己也把之前跟成昊对话的几个细节想了一下，果然，他一提到让成昊找女朋友，成昊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再者，这几年里，成昊一心为丽娅治病，几乎每天都要和丽娅在一起，日久生情的事，也极有可能……“不行，我现在就给成昊打电话，论文先不要写了，明天先去相亲！”

    向曼敏捷地拉住了陆振霆的胳膊，阻止道，“老公，你要拆散他们？”

    “幼稚！拆散？他们还没有在一起嘛……那个丽娅比成昊年纪还大，而且还是有夫之妇，成昊和她怎么可能？再者，最重要的一点儿，成昊是丽娅的主治医生，他怎么可以爱上自己的病人呢……”陆振霆越说越觉得自己太疏忽了，到底是父亲，怎么没有早发现儿子不对劲呢，要是成昊的母亲丽诗还在，也许……现在一切还不算太晚，“好了，你不用管了，我自己跟成昊说，把一切扼杀在萌芽状态……”

    说完，陆振霆系好睡衣，掀开毯子，下床去拿手机。

    “难道你要扼杀我们儿子的幸福吗？”身后，向曼突然大喝一声。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一句话，倒让陆振霆一惊。

    我们儿子？因为这几个字，陆振霆进一步联想到，原来今晚向曼一直在以一颗母亲的心跟自己谈儿子的事……想到这，他的心头一暖，情绪立刻缓和下来，复坐到床头，挽起向曼的手，以商量的口气说道，“曼曼，我知道你很热情，也很关心成昊，可是，这样的事很危险，处理不好会影响成昊的前途，甚至有损医院的声誉，你可不能纵容他……再说，丽娅的丈夫不是一般的男人，身为安氏国际总裁，智谋和才干举世瞩目，气度更是不凡，他的女人怎么能让人觊觎呢？将来万一……”

    “丽娅的老公是很优秀，但是我们儿子也很出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