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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压根儿没想辅佐六皇子吧?” 安止的困意骤然退去。 乐则柔窸窸窣窣摸黑下床,幸好月色明亮不至于绊在哪儿。 她往炕沿一趴,呼噜呼噜安止头发。 “当初高隐的马车就输你做了手脚…别否认,救他的是我安排跟着的人。现在六皇子兵行险招你也不拦着,我觉得…我说得对。” “不过没关系,你瞒着我我也喜欢你。”乐则柔在他颊上偷了个香,扬长而去。 她自顾自睡了,徒留安止又冷又热,心火足烧了半宿。 …… “他自己闯的祸,总要你来收拾,高隐那老匹夫这时候倒缩脖子了。”乐则柔一边给他拿伤药,一边嘟着嘴抱怨。 安止被六皇子急急招去江宁,处理暴民抢粮一应后续。 他笑笑,“六皇子拉不下脸,高隐又没身份,我去处理最合适。不过也就这一回,以后让他抢都未必敢了。” 这次事态勉强才控制住,估计连六皇子自己都没想到暴民能到这程度。如果再压一天出兵,官兵未必能镇住暴民。 他跟在六皇子身边,注定要做这些事,乐则柔也没辙,只能一遍遍叮嘱他记得吃药。 临别之前,乐则柔拉住他袖子,拿出一个素面荷包,正是安止昨天看见的那个。 “我针线做的不好,也不会绣花,你带着玩儿吧。”她低着头将荷包系在安止腰带上,“等我以后给你做更好的。” 人真是奇怪,她极不耐烦做针线,嫌麻烦浪费时间。但是,她特别特别想给安止做点儿什么,缝这个荷包时麻烦也是开心的。 她说完之后没听见安止的回应,抬头,撞进他深深的视线里。 眨眼功夫,乐则柔耳朵到脖子红了一大片。 安止莞尔一笑,取下了荷包。 拇指抹过荷包的素面,中规中矩的一个小东西,说不上多精致,但针脚细密,似乎缝了两遍,足够结实。 他将荷包仔细收回袖子里。 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珍视,乐则柔忍不住高兴,但眉眼弯弯地说:“不用这样留着,你用吧,以后我还给你做。” 东西是拿来用的,没必要成为累赘。 安止却向后一闪,笑着躲开乐则柔的手,“哎,既然给我了,就我说了算。” “我走了。” 他拎起行李走了,留下一个竹竿削瘦的背影。 出长青居大门之前,他忽然回身,见乐则柔靠在正房门边看他,像是送丈夫出门的妻子。 她挥手大声说:“你回京之前记得来看看我。” “好。”安止压着嘴角点点头,步伐轻盈,然后转弯消失在乐则柔视线中。 但安止没再去看乐则柔。 第26章 祭奠 六皇子在江南纵容暴民抢粮,折子雪片一般飞入皇宫,都是参六皇子暴戾恣睢鼓动民乱。 朝廷官员大多世家出身,怎能眼睁睁看着老家被抢。 皇帝都留中不发,只说容后再议。 六皇子上自辩折子,跟江宁官员打嘴仗,连带安止日日忙得脚不落地。 六皇子抢粮这招看着实在不高明,将江南搅得乱糟糟的,也没等来世家低头。 他就算想故技重施抢粮都不能,一个官员直接撞柱鸣冤,宁死不肯听六皇子调兵。幸好那官员没死,要不然六皇子能脱层皮。 八月份时江南下了雨,百姓啃草根能活着,皇帝拿回京完婚的借口将六皇子招回去了。 后面事态正如乐则柔所料,皇帝没有奖赏六皇子,明面上还斥责几句,看似不满意这回赈灾差事。 但他给六皇子府邸是京城最好的位置,在几位皇子中也是最大的。 而没过几日,江宁知州就以纵容民乱的罪名押入大牢。 皇帝剑指世家,已经放在了桌面上。 朝堂中暗流涌动,乐家巷的格局也悄然变化。 那日乐则柔在书房说的话早就传出去,如今应验,乐家男丁或妒或羡,无不对她另眼相待。 乐老太爷当着众人的面儿,说以后乐家家主不论男女,能者居之。 这回没人再敢找乐则柔说过继子嗣的事儿。 而乐家六房的院子,从门可罗雀变成了车水如龙。从前只有三伯母与她们平日有来往,平时送鲈鱼送时鲜什么的,而现在,许多往日没说过话的人都登门寒暄。 最明显的就是节礼,又是一年深秋,今年中秋节时,各方节礼都要丰厚许多。 头昏脑胀一个节过去,乐则柔瘦了不少,但她看着这么多人违心地硬着头皮奉承,心里舒坦极了。 此外,念安堂传来了好消息,蔡妞妞又改良了不少纸,这比她当盐商赚了大钱还让她高兴。 但远在京城的六皇子却很不高兴。 重阳宫宴上,旁的皇子妃都是出身高门著姓,从容得体谈笑大方,只有他的皇子妃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拘谨如木头,看得他几欲离席而去。 回府之后,他发了好大一通火,再也没进皇子妃的院子。 但安止知道,这不过是□□而已。 “这个冯子清倒是很有意思。”六皇子攥着一份邸报,咬着牙笑。 按高隐的说法,冯子清此人先前起起落落多年,是被先帝特意历练,留给儿孙用,是彻头彻尾的皇党孤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