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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龄的女孩子每日针织纺线读书填词,烦秋雨,乐春风。 她应对并吞噬不怀好意的豺狼,她夙兴夜寐艰难求存,只敢对着一块牌位露出真心。 她忧天时,行人和,终于让七姑两字有了今日的份量。 天长日久,旁人只能看见那副刀枪不入的精铁铠甲。 但铠甲下面也是□□凡胎。 乐则柔回安在居之后就要了大坛金华酒,把所有人都赶远远的,自己坐在安在居的桃树下喝酒。 风摇落桃花,重粉叠红宛如新娘额间的朱砂,那是乐则柔八岁之后再未沾身的好颜色。 她对满院粉白花瓣慢慢喝着酒,想自己的命苦还是不苦。 如果说苦,她出生江南世家大族,锦衣玉食唯我独尊,找回了未婚夫。 如果说不苦,她幼时守寡少年丧父,其中坎坷磋磨只自己知道,未婚夫如今还一味推拒她,要将她推给别人。 她喝醉了,想这些清醒时没心思考虑的东西。 上好的金华酒,酒液澄澈入口绵柔,要酿好多个年头。 这些天,她几乎要活活憋死,晚上睡不得一个囫囵觉。 安止还要她怎么做呢?她能怎么做呢? 她愿意等,等多久也不怕。 可长夜尽头,真的会有人牵她的手吗? 人间情爱参不明讲不清。 乐则柔想不透,她也不愿去想了,于是喝的大醉,伏在汉白玉石桌上一边醉一边哭。 她大喊林彦安乌龟王八蛋,我爹要是还在一定打死你这个负心汉,又无助哭着问林彦安你什么时候娶我…… 在远离乐家巷的京城宅院,她终于敢醉一回。 玉斗几个人一直在墙外守着,听她声音渐弱立刻□□进去了,看见抱着桃树大哭的乐则柔。 几人合力,把管桃树喊林彦安的醉鬼从树干揭下来,玉斗讲她抱到内室临窗大炕上给她喂茶她醒酒。 “痒。”乐则柔不肯喝,哭唧唧喊痒,手胡乱抓着。 豆绿扒开她衣领只能看见她抓的一道道红痕,皱眉道,“一定是沾到什么虫子了,得洗澡。” 醉鬼尤其不好打理,她不仅不配合,还会跟你拧着用劲儿,死沉死沉的。 幸好乐则柔份量轻且几人都有功夫,还能把乐则柔搬到浴间脱干净放进浴桶里。 安止翻进安在居时颇为讶异,院子里竟没人,到正房门口才窜出来一个端盆小丫头拦住他。 “七姑醉了,jiejie正给她沐浴呢,你且等着。” 醉了,沐浴,jiejie。 安止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玉斗。 他配不上乐则柔不假,但玉斗也绝对不行。 他不管不顾冲进去,留下小丫头原地目瞪口呆。 三个丫鬟忙一个醉鬼忙不过来,得有人扶着妨她掉进水里,洗澡洗的打仗一般,竟然没察觉有人进来。 “唰”地一声,门帘被骤然掀起。 安止冷沉着脸进来,一瞬间理智全无。 此时乐则柔已经被脱的干干净净,玉斗的手扶在她腰上,豆绿正卖力给她擦后背,怕擦不掉虫子毛。 赵粉和豆绿立刻挡住乐则柔,厉喝,“你出去!” 两人第一反应都是打,废了好大劲儿才克制住,要不是七姑此刻不好看相,安止现在又得从房顶跑了。 安止的脸瞬间红得像块红盖头,他赶紧挪开视线,正要撩帘子出去时…… “安止!” 乐则柔突然清醒了一般叫他,“你给我过来!” 三人简直要急死,胡乱拿衣裳裹住乐则柔,好在安止背过身没看她,停顿了一下就逃似的离开了。 他这一走,乐则柔刚刚停下的抽泣瞬间变成委屈嚎啕,大喊你混蛋,你不是人。 赵粉连声哄道,“好了好了,他是混蛋,七姑别喊了。” 乐则柔慢慢扭头瞪过去一眼,哭着说:“你不许骂他。” 这时候还护着呢。 也是没辙。 看她要撒酒疯,三人只能将她简单擦洗干净,裹上袍子抱进被子里。 乐则柔进了被子还在哭,喊混蛋,如何都哄不住她。 赵粉没办法了,踟蹰着说:“要不请安公公进来吧,再哭下去嗓子坏了。” 她们多多少少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对安止的观感复杂,一方面是觉得安止有自知之明为七姑好,不再缠着,算个君子,另一方面是安止居然不识抬举敢拒绝七姑。 可无论怎样,七姑对安止终究不一样,如果真的厌烦恼怒,这会儿早就回湖州了。 安止没等她请,他在堂屋听着乐则柔撕心裂肺的哭心如刀割,早已等不住,只怕唐突了她。 此时估摸她差不多穿好衣服,自己几步进来坐在乐则柔床边。 玉斗正握着乐则柔一只手细声安抚,“七姑别哭了,别哭了。” “抱。” 乐则柔看见安止就伸出手,无限委屈地叫了一声。 安止看她红肿眼圈鼻头,心都要碎了。他立刻把乐则柔扶起来抱着,让她后背靠在自己怀里。 “我在这儿呢,不哭了。” 他轻声安抚乐则柔,吊梢眼扫过旁边呆若木鸡的三个人,皱眉道:“愣着当木头吗?快去倒碗茶。” 都哭成这样了也不知道给她润润嗓子。 “啊,啊是。”赵粉反应过来,立刻出去倒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