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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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黛来此原本主要是为了向宿家打听《博古灵器录》的事情,现在与宿危闹得不愉快,看来也只有让重霄君自己去打听了。 她看着谢无歧的背影,跟着走了两步,忽然又道: “还好方才师兄你开口替我说话,不然要是宿危真的要拿法器来验证同心誓,我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谢无歧瞥了她一眼,笑道: “你不知道怎么办?我看你刚才反应还挺快,一开口就说我已婚,连我也吓了一跳。” 沈黛以为是谢无歧对她这样自作主张有些不满,便连忙解释: “我也是忽然想到的,宿危那样咄咄逼人,如果只是说你不喜欢宿檀,宿檀或许会放弃,但是宿危这样护着他meimei,他看上去又挺在乎面子的,必然不会轻易罢休,所以还不如直接说你已婚,等把宿危糊弄过去再澄清——” “我并没有说你做得不对。” 谢无歧语带笑意,垂眸望着沈黛,面上无一丝介意的神色,反而看上去还挺愉悦。 “只是下次,也提前知会我一句,我好配合你演得更逼真一些。” 她还是不会撒谎,若两人真是道侣,哪有她一个人这样硬邦邦挡在前面的道理? 沈黛现在都不考虑逼不逼真的事情了,想到宿危刚才要用法器验证,她还有些心有余悸。 做人还是要堂堂正正,撒谎这种事情还是要心理素质强大的人才办得到。 “没有下次,我再也不说谎了,还不如直接拔剑更干脆呢,要是被拆穿那多可怕——” 谢无歧想起方才沈黛挡在他身前,气势汹汹地说自己就是他道侣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唇。 “谁说会被拆穿?” 谢无歧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沈黛不解地朝他看了过去。 少年笑意潋滟,迎着日光,眼眸明亮又坦然。 他从容不迫道: “他若是真要验,我们就当场给他发个同心誓,众目睽睽之下,合籍结契,想必宿危的表情一定会十分精彩。” 这样一想,谢无歧倒还有几分遗憾。 虽然有些卑劣,但若是能因为这个能与沈黛结契,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沈黛脚步蓦然顿住。 “二师兄。” 谢无歧回过头:“怎么?” “……同心誓很严肃的,开玩笑就算了,不能真的随便和人结契的。” 一生一世同生死。 一花一叶永相随。 修真界的同心誓,就是一方死了,另一方即便不死也会重伤,真真正正的永结同心。 所以修真界的修士若真要与人结契,一定会寻一个实力匹配的道侣,或者为了安全起见,双方虽有道侣之名,却无同心之誓,否则一方死了,另一方也要殉半条命进去,未免太过冒险。 当然,同心誓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道侣结下同心誓更能心意相通,双修起来也是事半功倍,其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沈黛没跟人结契过,自然不知道什么妙处,她只是想起了自己前世死于活祭阵的事情。 原本以为,她身死之后,已经兵败如山倒的修真界也将被魔族和魇妖踏破,但在常山江临渊的心魔幻境中,倒映出她死后的前世光景里却表明,她一死,归墟君也跟着身故。 魇族的活祭阵,根本就是为了诛杀这位魔君。 那也可以说,冥冥之中,两人或许是存在着什么联系。 沈黛至今不明白这其中存在着什么样的联系,但她明白,若是这一世依然延续前世的轨迹,她或许还会是魇妖口中那个“世间唯一能杀归墟君之人”。 那一日目睹江临渊心魔幻境的人不明白这一句的分量,他们连归墟君是谁都不知道,所以听过便罢了。 但沈黛却知道这是谁。 当陆夫人将这个幻境转告给她之后,沈黛便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一世修真界又走到那个最坏的发展,她是必死无疑的。 所以,北宗魔域未平,她是绝无可能与人结契的。 谢无歧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面上骤然凝重,思索半响,以为是他方才话说得轻佻,惹得她不悦。 于是他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 “不是随便。” 还沉浸在自己为什么会和北宗魔域的大魔头扯上关系的沈黛回过神,略带茫然地看向谢无歧。 “什么?” 谢无歧定定望着她,一贯舌灿莲花的他难得卡壳,顿了半天才开口: “我方才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换成是旁人,我不会说这种‘当场发个同心誓’的浑话。” 沈黛没太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还在想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这话不会对别人说,只会对她说,难道是觉得她好欺负不会生气所以无所谓吗? ……虽然她确实也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我也不行。”沈黛循循善诱地跟他强调,“同心誓只能和你真心喜欢的人发,这可是生死与共的大事,不能草率。” 谢无歧见她满脸严肃,又半真半假地说: “生死与共又如何?从前你为我殉过葬,大不了我以后也为你殉葬一次。” 他说的是五岁时沈黛被家里人卖去配冥婚的事。 沈黛听了忍不住皱起眉头: “二师兄,你就不能想点好事吗?” 动不动就是殉葬,听起来多不吉利啊。 两人说着,一路已从法华台走到了武库隐界的附近。 离隐界开放的时间将近了,来参加灵器大会的数千名修士们在门外四散,一边相互闲聊,一边等待着武库隐界的开启。 “谢师弟——沈师妹——” 远远的,传来了太玄都大师兄萧寻的声音。 萧寻并未入学仙盟,太玄都还有太多的事需要他来cao持,因此沈黛与萧寻也几乎是两年未见。 见面寒暄了几句,萧寻便问起了重霄君与方应许的行踪。 沈黛大致和他说了经过,萧寻听到他们是为了沈黛与谢无歧的事而和宿危起的冲突,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就好……” 沈黛好奇追问:“好什么?” 萧寻没有解释太多,只淡笑道: “以前的一些小误会而已,那边有兰越仙尊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萧寻没有细说这个“小误会”的意思,沈黛也就没有追问。 四周熙熙攘攘,都是跃跃欲试想要在武库隐界中大展拳脚的修士们,沈黛余光一瞥,却在不远处瞥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 一群穿着水墨色门服的纯陵十三宗弟子之中,所有人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其中一个最显眼的身影。 仙姿俊逸的青年漠然望着武库隐界的入口,长睫覆着一双冰雪般的淡漠眼眸。 周围有无数好奇打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但他恍若未闻,平静得如一潭沉静死水。 这些修士自然会议论他。 心魔缠身,元婴修为,容颜改变,本在审命台上就被处决,偏偏命大又活了下来,今日还出现在了灵器大会的现场—— 他想做什么? 莫不是也准备入武库隐界,寻天材地宝吧? 可这位纯陵紫府宫的大师兄不是已经入魔了吗?从未听说过入魔者还能被灵器认可的啊。 众人暗中议论纷纷,唯有纯陵弟子们知道,江临渊心魔已除,早已正本清源。 除了外貌有所改变,其他的还是他们原来的那个大师兄。 这些在背地里看热闹的修士,现在他们还能议论,待入了隐界,见识到他们大师兄元婴期的实力,看他们还敢不敢说闲话! 沈黛的视线不过只落在江临渊身上打量了几秒,江临渊便仿佛有所感应地看了过来。 ……晦气。 沈黛眸色一沉,心中生了几分不太妙的预感,下意识就握紧了手中的龙吟剑。 果然,江临渊下一刻就抬脚朝她走来。 每靠近一步,沈黛就将他看得更清楚一分。 以前那个十九岁的江临渊都不会让沈黛如此厌恶,但站在她眼前的二十九岁的江临渊,却能时时刻刻提醒她曾经做过些什么傻事。 谢无歧脸上的笑意也一寸一寸褪去,待江临渊停在两人面前时,他面上已没有一丝笑容。 “黛黛,好久不见。”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平静之下,又掩藏这许多复杂情绪。 虽然他们二人从未谈过前世,但都对彼此重生一事有了几分猜测,算是心照不宣。 这一句好久不见,指的不只是审命台之后的相见,算起来,这才是他们前世今生的一场心平气和的正式重逢。 江临渊面上不显,开口却不免有些唏嘘: “你……如今过得还好吗?” 沈黛如墨色一般黑白分明的眼眸凝视着江临渊。 她启唇,声音很轻,让江临渊恍惚有种她真的心平气和与他对话的错觉。 然而仔细一听,她说的却是: “——我过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只是宋月桃都受到了那么严苛的处罚,江临渊,你怎么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谁放你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