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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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可惜了这个好苗子, 被真人揠苗助长,又毁于一旦。 以他这样脆弱又长期陷于校园暴力和单亲家庭的阴影中的心性,要是换做夏油杰生前遇上的话, 稍利用些手段将其收编入诅咒师的行列也不成问题。 27岁在东京死去的夏油杰,早已没有了17岁那年对着枷场姐妹的恻隐之心。 不,恻隐之心依旧存在。只是夏油杰早已学会了将心脏变得冷硬, 也明白人终有力不能及之事。在寻找到真正走向新世界的道路之前,他不是佛祖, 无法度化每一个悲剧的咒术师。吉野顺平的情况,显然就在他现在的能力之外。 破坏他的死亡, 会破坏虎杖悠仁的命运线,进而影响到之后所有人的性命,涉谷一战的局势也将直接陷入重重迷雾。隐藏在暗处的夏油杰在面对那个人时将会彻底失去先机。 行大义者,有舍才有得。他能救吉野顺平, 但他不能救。 夏油杰睁着眼睛微微低头注视着黑发少年被真人搭上肩膀的场面, 无悲无喜的脸上无端流露出几分淡薄的悲悯。 他衡量了心中的天秤, 涉谷那端的战局带着更多咒术师的性命重重地坠了下去。 于是吉野顺平一个人的性命就只能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落到呆立在窗前的虎杖悠仁的脚下,在粉发少年恍惚旋转的视野里不成人形。 自闭圆顿里。宇智波带土凝视着眼前的战斗,冷不丁地出了声,你们这个体系里的领域展开,还真的有点意思。尤其是必中效果没有领域的话,很难与领域对抗的吧。 正是如此。夏油杰点点头,姑且还是补充了一句话作为解说,以悟的术式而言,领域的必中效果,几乎是抵消他的无下限的唯一方法。 还有就是可以消除运转中的术式的效果的特级咒具天逆鉾,以及米格尔在百鬼夜行中使用过的、可以扰乱术式效果的黑绳。 前者是古老且珍稀的特级咒具,后者耗费一国之力也只能花费数十年编织出一厘米的长度。*都是比能够使用领域展开的生物更加稀有的咒具。有了这两个东西,可不止能抵消和扰乱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还能做到更多的事情 只可惜,这两样东西应该现在都落到了五条悟的手里。 以他的性格,很可能都销毁或者封印了吧,反正是无法轻易再拿到手了。 夏油杰想起他招揽来的实力相当不错的非洲术师米格尔以及他手中很可能再也见不到的黑绳,不由得有些可惜。 你也是特级吧。还是在诅咒师一方的、唯一的特级。宇智波带土听完,转过头来问他,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强的智障咒灵都能开领域,你应该也有吧,夏油? 夏油杰无言以对,于是只有微笑。 不是吧?宇智波带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那么弱的吗? 面对着这样过于直白的挑衅,夏油杰额头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两下,不过他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维持着和善的神佛般的微笑,说道,真人目前的领域还不是完整的形态,还有成长的空间。只是方才在战斗中领悟到的,称不上完善。 宇智波带土都不看屏幕上身上有十个八个血洞的男主角突入领域的高光戏码了。正当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被真人触碰灵魂的感觉触怒从而大杀特杀的同时,宇智波带土用一种一言难尽并且十分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夏油杰。 夏油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视他,微微眯着眼睛笑起来,一脸我说的都是实话的样子。 你是在转移话题吧宇智波带土的脸上明晃晃写着这句话。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对视,用目光在空气中交锋,数秒后不约而同地放弃,同时移开了视线,正好遇上真人拖着残躯蜥蜴断尾进入下水道。 又是一个捡漏的好机会。宇智波带土顿时啧了一声,也没等夏油杰回答,立马接上了,行了,我知道你不要,嫌这玩意儿开的领域还不完整,非要留着培育完全了才宰掉。这什么利益最大化的作风,你这人种菜去算了。 夏油杰没理宇智波带土的胡言乱语,权当耳旁风,早知道这家伙观影期间的评价当不得真,上次还说要跟成为两面宿傩人柱力的虎杖打一架呢,最近玩上了经营类游戏又说要让他去种地了。 黑色长发的诅咒师凝视着外界七海建人与虎杖悠仁对话的场景,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到底要不要动呢?以前是非术师,但是本身就有超脱于常人的特异之处,吞下了两面宿傩的手指成为完美容器后身体也刻印下了术式,如今已经算是入门的咒术师了。 身为风暴眼的中心,还是悟费劲从死刑里保下来的、看好的学生 顺其自然算了。也算是年轻术师中的种子一号,希望选手。 夏油杰思忖着,针对对于虎杖悠仁的想法,再次细微地调整了自己心中逐渐成型的那个计划。 * 跟进完暂时告一段落的命运的进度后,宇智波带土和夏油杰随着新出现的天穹裂缝转移到了一处新的地点,解决了第三处结界。 这次是在本州岛北半岛最北端的城市,陆奥。严格来说这所城市也算在青森的范围内,隔着津轻海峡遥相对望,算是夏油杰也没有怎么来过的地方。 好在第三个结界所在的地点也很偏僻。这次里面封印的是一只高等咒灵,不过只有不到特级的水准,领域也只是半成品的简易领域,并非什么棘手的效果,很轻易地就被夏油杰祓除了,宇智波带土都没怎么动手。 于是他们没用一天,就转移回了东京的据点休息。 当天晚上,夏油杰怀着点微妙的期待,没有在客厅和宇智波带土对着游戏机奋战到零点,而是早早地上了床,躺在被窝里睡下了。 他在期待着这次也能有一个好梦。 然而,这次的梦的内容 却与他期待的有些微妙的不同。 * 他抱着五条悟沉重的躯体,从厕所里走出来,拿上外套。 悟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 夏油杰对聚餐的众人微微笑着说。他虽然喝了不少,脸上也有些发热,但眼神看起来依旧清明,倒是五条悟被他摁在怀里,整张脸都埋在夏油杰的颈窝上,雪白的短发毛茸茸地乱翘着,时不时地还含糊着哼着什么蹭一下夏油垂落的长发。 就算根本看不见他脸上的样子,但从背后看,耳根和耳尖都已经红透了,仿佛要被酒精带来的热度蒸熟。 这才喝了多少。硝子咋舌,直接把夏油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抛给他,说你也不要开了,找个代驾吧。 夏油杰笑着点点头应允,一手准确地抓到了车钥匙,就架着五条悟向外面走。 走在车边他才拎着后颈把五条悟翻过来,白发男人还在失神的状态中,脸上的表情是很多认识他的人都根本不敢想象的。透亮的蓝色眼瞳睁得大大的,瞳孔失去意识般微微扩散开来,鲜艳的钴蓝色虹膜被泪水洗得发亮,长而浓密的雪白睫羽被沾湿,一缕缕地黏在一起,发红的眼眶承载不住的眼泪顺着同样像是被熏红的眼角淌了下来,流得满脸都是,触手都是湿漉漉的、在夜灯下微微反着潮湿的光。 这也是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一丝一毫的表情。 夏油杰笑而不语,瞳色却因为怀中之人的表现而再度变得沉暗。五条悟在酒精带来的具有热度的混沌中本能似的喃喃他的名字,杰,两条手臂也依恋地在他身上收紧,挣扎着靠过来,像是在雨夜里拼命地寻求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暖的、淋湿的流浪猫。 这也醉得太厉害了。之前在厕所里的那一场,还没有让悟满足吗。 夏油杰用宽大的手掌捧住五条悟的半张脸,为他仔细地抹去生理泪水干涸后留下的半湿不干的痕迹,大拇指顺带在显得肿胀的唇瓣上抹了抹,才收紧手臂将五条悟往怀里揽了揽,更紧密地抱住他。 鼻间幻觉般地嗅到了怀中人身上凛冽微甜的好闻香味,他笑着低声回应道,悟,我们先回家。 * 夏油杰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一身冷汗,嗖的一声从被窝里坐起来,呆坐了数分钟,才伸手打开床头灯。看着泼洒下来的暖黄色的灯光,从过度真实的梦带来的感觉缓慢地退潮,夏油杰看了看身边空荡荡的床铺,还残留着几分惊悸的内心终于找回了较为充盈的现实感。 他感觉身上有点凉,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上都是细汗,皮肤不同寻常的有些发热,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才逐渐冷却降温,蒸发无踪。 夏油杰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颈,松了口气。 幻觉般的胀痛着的腺体消失无踪,只有侧颈的脉搏随着过快的心跳在不停地鼓动。 他盯着自己被雪白的柔软被子盖住的下半身,陷入了恒久的沉默,唯有深色的眼珠被灯光映出一点光亮。 他沉默了很久,才再次按灭了那盏灯。黑暗降临,他将背部靠在床头,就这样看着玻璃窗外的月亮,度过了这个晚上。 第26章 大经验者 第二天夏油杰起床后, 脸色一言难尽。 他看起来有点疲劳,眼下显得略微有些青黑,头发也没梳, 披在肩上, 发梢乱糟糟地翘起来, 抱着个抱枕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放空, 灵魂已然在思考中不知飘向了何方。 打游戏打到凌晨才睡下的宇智波带土一出房门,就被他这不同寻常的状态与脸上贤者般的放空表情吓了一跳。 夏油,你搞什么。宇智波带土去厨房冲了杯热牛奶, 从冰箱里拿了一块蛋糕,踩着拖鞋走过来问他,表情有点惊诧, 一大早的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昨晚偷家去了? 夏油杰被他的问话唤回了神智,眼神缓缓聚焦, 看着宇智波带土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目光掠过他手中堆满奶油的蜜豆千层以及杯子里淡黄色太浓郁可以轻易看出加了过量蜂蜜的牛奶, 不准备对这个人趁着男朋友不在在熬夜后第一顿早餐就开始吃甜食的不健康行为发表任何的意见。 平常他可能还有兴致隐晦地提一提,拿卡卡西对此的态度恐吓一下宇智波带土。 但现在 算了吧, 反正都是英灵,吃不死就行。 夏油杰没有回答宇智波带土的问题。他在思索。 他在思索,要不要将那件事情告诉宇智波带土。昨晚他从那个梦里惊醒后,就没睡了, 思考着各种哲学问题通宵了一晚上, 直至窗外明月西落朝阳东升, 他才在天光破晓中略微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继续转移阵地到了客厅里发呆。这么折腾下来,脸色难看也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这副鬼样子。宇智波带土喝着蜂蜜牛奶,还在狐疑地打量他,不过还算有点良心,把那块还没动过的蜜豆千层向他的方向推了推,做噩梦了?要不要吃点蛋糕? 噩梦?也不算噩梦吧。 就是有点冲击到夏油杰生前的27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夏油杰有点恍惚地对宇智波带土道了声谢,拿起了旁边的塑料叉子,开始慢慢地舀了一口蛋糕,递到嘴里。甜蜜冰凉的奶油充盈口腔,高糖分附在迟钝的舌面上,滑下食道,有力地舒缓了夏油杰紧绷的神经和因为早上没有进食而空空如也的胃部。 因为太专注于思索,夏油杰没看见宇智波带土发现他真的吃了自己推过去的蛋糕时一闪而过的见鬼表情。 也不怪宇智波带土,毕竟夏油杰平常对甜食没有特别的偏好,虽然对甜食品种和味道如数家珍,但一般是不会去动据点里的甜食存货的。这就显得他此刻的行为很是异常了。 带土脸色诡异地打量了他好几眼,也没计较他的不客气,又站起来去冰箱那里取了三个红豆大福过来,坐回沙发上继续吃早餐,却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忆及刚才夏油杰听到那句话后表现出的细微异常,再次追问道: 怎么,难不成真的是做噩梦了,被吓成这样?太逊了吧,夏油。 谁被吓到了,我可没被吓到。不就是跟悟上/床了吗。 不就是,那什么了自己认定的唯一挚友吗。不就是有什么可以 算了。 夏油杰联系自己此刻的心情,回想起昨晚的那个梦里依旧在脑海中十分清晰的各种细节,实在没办法用一种豁达的心情说出不就是我俩滚在一起了有啥好大惊小怪这种话。 别人就算了,那可是五条悟 好吧,换做不管什么人,夏油杰也想象不出来自己跟别人上/床的样子。 他一生中总是在为理想信念这一类具有意义的东西奔波劳累,在爱情这一块上的体验完全是空白的,只能说感情。他对菜菜子、美美子,甚至于拉鲁、米格尔他们都是家人般的情感,对家入硝子、夜蛾正道还有七海灰原他们也都是在师长和同学的正常范畴内的感情。唯有五条悟。 唯有悟,是特殊的。 夏油杰在一生中并不缺乏朋友,以他的性格,泛泛之交比比皆是,尤其是还未曾入学高专的那段人生里,很多勾肩搭背的男孩子都会称对方为朋友,就算是升学之后也不会去特意联络对方的浅薄关系。朋友也没什么特殊的,特别是夏油杰拥有着与他人不同的咒术天赋,性格又早熟,这使他朋友不少,但依旧散发着孤立于人群中的气质。 唯有五条悟,他像一颗彗星闯入夏油杰的生命,拖着灿烂的尾焰,散发着耀眼的蓝色光线,将夏油杰的灵魂也随之点燃。 夏油杰对他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纵然似乎可以分类在朋友的那一类,但夏油杰想不出在两个同龄的男孩之间还有什么比亲友更加亲密的关系。时光已过十余年,这份感情在夏油杰的生前身后都未曾变质,反而愈发香醇浓厚,埋藏在心底变为了不可见天日的陈酿。 之前做梦梦见同塌而眠、甚至于落在脸上的那个不假思索的亲吻,夏油杰都没有过于动摇。 少年时代情谊最浓时,这样的亲密只能算作寻常。要是他留在高专,留在五条悟的身边,过了十年,两人的亲密程度有所上升也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对这样双向的特殊关系习以为常的他,完全没有想到爱情的方向。 直到昨晚的那个梦,对他再直白不过地揭露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纵然那只是一个梦,虚幻的梦,夏油杰大可不将其当成一回事,一笑而过。可是醒来后,内心和身体强烈的触动欺骗不了他自己,于是夏油杰开始思索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