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梦医师 第137节
胖子眨眨眼睛,然后说:“我之前听韩菊讲过,她说自己上学那会儿,有一个学生就是和花子一样的情况!” 我听后感觉大脑中某个关键的地方被补上了一块拼图。 难怪韩菊会在这里投射出一个这样的关于花子的故事,就像刚刚那个女学生所说,花子的故事在这里引起了一场轰动。任谁在成长过程中经历过这样的事情都会感觉到十分压抑。 韩菊想必也是如此,为当年惨死的学生感到痛心,却感到无能为力,因此把对方的故事同花子的故事融合到一起。 这应该是一种下意识的加工,是不受思想控制的。 女学生忽然问:“韩菊是谁?” 胖子反应很快,道:“也是这里的一个学生。” 我接着就开始思考要摆脱花子的方法,但这实在太不容易想。 我在这里听这个女学生讲的故事,比我之前听林若兮讲的大众流传的有关花子的故事要更加令人感到恐惧和敬畏。 因为日本民间流传的版本,以及电影里面所演绎的版本,凶手都是固定的,花子如果想要报复,其实非常容易。 但这里的故事显然更加贴近现实,这也是它最为可怕的地方。 我记得自己上大学那会,就曾听到过一段令我颇感压抑的话,这个世界上除了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有一种特别可怕的罪犯,那就是做了同罪犯一样罪恶的事,却不自知的人。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这些和花子的死有关的学生,或许直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花子的死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吴海洋这时在一旁催我:“我说,这个小meimei马上就要异变了,你他娘的想出办法了没有?” 女学生这时也对我投来了期待的目光,这让我倍感压力。 我不想让她失望,所以不能说出“还没有”这种话,但我的确没有想到任何能阻止悲剧发生的办法。 但什么都不说又不行。 我于是一面思忖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措辞:“不管花子是被人伤害致死,还是自杀,她死之前一定是受了很多的委屈,只有内心特别绝望的人才会想到自杀……” 接下来是我的心理活动。 花子之所以自杀,应该是那些人对她说了特别多的不堪入耳的难听话,那些话显然深深地伤害到了花子,会是什么样的话呢?他们指责她告密这件事? 可这种事稍稍动点脑子就会发现一件逻辑漏洞,花子如果想要赚钱,不会自断财路,而且她很需要那些钱,因为要给自己的奶奶治病。所以她不可能是告密的对象。 那些人应该也能想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们还是选择把花子关在卫生间里面羞辱。 显然,他们怀疑花子告密只是幌子,这些人只是因为被老师和家长教训,心里窝了一股无处发泄的火,所以便把这团火烧在了花子身上。 如果花子是父母健全的家庭,或许她也不会唯唯诺诺,而是和其他学生一样开朗阳光,那么这些人就算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恐怕也不会去找花子。 所以害死花子的,其实是她长久以来积压在心里的委屈:为什么我和其他的学生不一样?为什么我没有爸爸mama?自己受了委屈,只能独自一个人承受,连个可以帮忙撑腰的人都没有? 花子可能也想到了更远,已经走过的人生,辛酸占了多数,未来又不知道要承受多少这样的苦,再加上围着她的那些人不停地恶语相向,花子因此才动了自杀的念头。 有人说,正常人不会自己结束生命,因为这是一种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然而当人的意志被摧残到一定程度,这种本能很容易被突破。 想完这些事,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耳边传来一阵动静,我把头转过去,发现吴海洋此时已经把刚刚被他拧断脖子并扔在地上的娃娃捡了起来,尝试着把头再按回去。 娃娃在他巨大的手掌里就像一个手办,胖子折腾了一会儿,居然真的成功了。 接着他就说:“我说花子meimei,刚刚是我这个猪头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个娃娃是花子奶奶你,而且我和你闹着玩的,你可千万别介意呀!” 看着吴海洋的表现,我哭笑不得。 紧接着,他又接连对着娃娃说了好多恭维的话,不过很多都不靠谱,比如他夸娃娃长得漂亮……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把娃娃从他手里抢过来:“你给我!” 拿到娃娃后,我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花子,我知道你作为孤儿,成长过程中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但这个世界上懂得照顾他人感受,知道关爱他人的人其实有很多,你再大一些就会碰到了。” 我忽然感觉自己说了一堆没有用的废话,于是又立刻快速转动脑筋,措辞道:“花子,报仇只会放大痛苦,只有放下仇恨才会真的解脱!” 说完这句话,我仍然感觉是在说废话。 我很快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是自己不小心被吴海洋这个不靠谱的胖子带了节奏,就这样对着娃娃讲话能起什么作用? 胖子这时却忽然眼前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更好的办法。 然后他就说:“你小子刚刚说的全是废话!” “你想到好主意了?”我问。 胖子立刻就用手指着女学生道:“要说你也应该让她去说,妈的花子是日本人,根本听不懂中文!” 我听了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还以为他真的想到了什么高明的办法。 但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女学生刚刚一直都没有说话。 我连忙去看她,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我立刻在心里说了两个字:糟了! 第256章 怕黑 女学生一开始只是一动不动,眼睛虽然在看着我所在的方向,但她既好像在看你,却又好像在看别的东西。这种似有还无的注视反而更令人感到恐怖。 而更令人感到害怕的是她的眼神,蕴含着一种平凡语言难以形容的怨毒,再对比不久前我看到的那个女学生,很难想象这种眼神是从同一个人的眼睛里射出来的。 我甚至觉得女学生脸上的眼睛不是她自己的,而是花子的。花子在借用女学生的身体来窥视这个世界。 吴海洋这时也察觉到女学生的异常,和我一样呆呆的立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来看,女学生只是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意思。 如果能一直这样,我也能接受,然而怎么可能。 女学生的状态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她先是露出了诡异无比的笑容,接着浑身开始以很夸张的速度抖动。 眼前的一幕幕令人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已经站不住了,脚开始发抖,并且有种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 然而女学生却没给我这个机会,下一秒,她忽然朝我所在的位置扑了过来。 尽管我早就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没能躲开她的进攻,可见她的速度之快。 我被撞飞了出去,但毕竟有所准备,并没有之前那么夸张,我其实只算是幅度很小的弹了出去,很快就站定身形。 吴海洋反应很快,立刻就跑过去开门,跟着快速转过头来看我。 我立刻会意,疯狂地朝门的位置跑,吴海洋紧接着把门关上也跑到了走廊。 门外走廊的某个位置有一个扭曲的时空,和女厕所里面是一个连通的空间,如果女学生从里面追出来,我和胖子可以利用这个连通的空间做一个缓冲。 我正这么想时,女学生已经从里面闪了出来。 我几乎完全是靠着本能的驱使朝前疯跑,胖子和我的状态几乎是一样的。 很快那种空间的挤压感就再次出现,尽管令人感到一丝不舒服,但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再怎么不舒服也比死了的好。 与此同时,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而此时我已经重新出现在女厕所的地中央。 我之所以会感觉到不妙,是因为我们可以从走廊外面的扭曲空间直接进入到女厕所里,却不能反着来,从女厕所直接跑出去。 这样一来,被花子附身的女学生不需要跟随我和吴海洋的脚步,她只需要原路返回,就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 我的预感很快就变成了现实,这个女学生直接从门外走了进来,站在门口,对着我和吴海洋发出一阵异常阴冷的笑。 这是一种特别诡异和惊悚的感觉。尽管此时我和吴海洋面对的,和刚刚是同一个人,身材和脸蛋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但由内而外散发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气场。 吴海洋此时的手里仍然握着那个娃娃,危机关头,他迅速把娃娃拿到眼前,开始对着娃娃求饶。 然而重新回到屋子里的女学生第一个攻击的就是他。 被攻击的胖子和先前一样的状态,整个人飞了出去,跟着重重地落地,发出凄惨的叫声。 我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刚发现那个娃娃时,曾利用娃娃来控制女学生。 这样一想,我立刻大声提醒胖子,让他用力把娃娃摔出去。 然而我话音刚落,女学生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手里拿着那个娃娃,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令人寒到骨子里。 难怪她第一个攻击的人是吴海洋,原来是为了从他手里抢回这个娃娃。 完了…… 我刚在心里绝望地想,就被女学生单手用力地甩了出去。 我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刚为失重感到不适,整个人就摔到了地面上。 这一下摔的我满眼金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我忽然想,凭借女学生现在的力气,她完全可以只凭一招就送我和吴海洋去见上帝,然而她却不停地把我和吴海洋摔来摔去,可见是想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们致死,淋漓尽致地释放积压在体内的怨气。 我不由想到了一部电影中的台词,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杀另一个人,那么最仁慈的方式就是一招毙命。 和说这句话的人相比,花子显然太不仁慈了。 这次异变之后的女学生,显然比之前还要疯狂。她离我很近的那一刻,仿佛感受到她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 很快我就又挨了一下,整个人飞出去的时候,我在刹那间开始后悔,或许女学生说得对,我和吴海洋刚才就不应瞎仁慈,既然女学生注定要死,我们不如送她一程,然而我和吴海洋恐怕不会再有这种可以选择的机会了。 这一切的想法只在一瞬间,接着我就撞到了墙面上。 就在这时,整个厕所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中。 面对着花子这么个厉鬼,此时又陷入到完全的黑暗中,可想而知我的心里会有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我在梦境中遇到危险不是一次两次,然而这种无助的绝望感却似乎是头一次。 一方面是因为恐惧的本能在作祟,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事先知道,我和吴海洋这一次死不起。 可现实的环境却不会依照你的意志而发生转移的,这是最令人头疼的地方。 无尽的悔恨刚要在我体内蔓延,整个空间里忽然发出一阵语言难以形容的恐怖声音,就如同把一只精神躁狂的动物扔进了油锅里而发出的惨叫。 总之那种声音十分可怕,只需要听上一秒,就容易把人的心脏吓出问题,更别说它在我的耳边一直持续。 可怕的叫声持续了一阵儿,停顿了半秒不到,接着又响了起来,和刚刚的状态几乎一样。 此时厕所里面是绝对的黑暗,我看不见吴海洋,也没见他对这声音做出什么反应,不知道他是和我一样被吓傻了,还是说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