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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夕眯着眼,浑身的毛都被顺平了,终于能安稳坐下乖乖吃饭。 吃完饭后,正刷着碗,冷夕忽然歪头说一句:“哥,我周末要回一趟银城。” 顾淮予不意外:“找顾衍?”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份咬牙切齿,之前没细想,现在顺着这个思路细细琢磨一番,当时他刚跑到金湾不久,他爸妈就直接扔下国内的生意转移阵地出国了这件事情肯定也跟顾衍逃不了干系。 只是这人一直不声不响,究竟是什么时候跟顾家旁系结盟的? 冷夕说:“嗯,我有点事必须要问清楚,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也想不通,”顾淮予皱着眉,思考半晌后说,“那我跟你一起回。” “排个队。”冷夕言辞凿凿,“我得先问,你等我回来。” * 冷夕约顾衍吃饭的那天,银城罕见的下雨了。 银城是一个干燥的北方城市,秋天下雨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偏偏今天下了一场暴雨,浇透了整座城市。 每次一起吃饭,顾衍都是先到位置等待的那一个,今天亦不例外。 冷夕看到顾衍一个人坐在那里,混身上下都仿佛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一样,这明明该是他最好的朋友、兄弟,本来还有一层关系是弟弟。 他一直以来都信任顾衍,从来没怀疑过他,结果这人偏偏伤他最深。 最开始知道真相后的怒气如今盈在胸口处,背叛、欺骗,心口好像被凿开了一道缝,丝丝地冒着冷风。 冷夕走过去的当下就想给他一拳,但他忍住了,努力装出一副最平常的模样,第一句话便是:“我在金湾见到你哥了。” 语气可以伪装,可眼神无法伪装。 顾衍握住酒杯的手霎时僵住了,他迅速抬眼,一眼便撞进心底最深的恐惧中。顾衍长着嘴缓了好半天,脑海中的嗡鸣声才渐渐褪去。 他看着冷夕痛惜而不加掩饰的愤怒,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他的声音一丝起伏也无,反而带着笑意:“你知道了。” “我想知道为什么。”冷夕看顾衍这样不咸不淡地就承认了,心下震惊地同时又无言涌起一阵暴虐的情绪。 “我真的非常讨厌酒。”顾衍却不正面回答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起心路历程来,“你知道么,我从小的生长环境就离不开酒。我妈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睡觉就是喝酒,我有一段时间闻到酒味就想吐。” 冷夕一言不发听他说。 “直到那天。”顾衍回忆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冷夕脸上,“那天我闻到你的信息素,夕夕,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觉得,酒的味道原来还可以是这样的。” “夕夕,你救了我。” 冷夕根本不上他的当,声音冷到能够结冰:“我救了你,所以你用把我和我的Omega拆散这样的方式来报答我?” 顾衍仿佛没听见,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把嘴角,声音中带着些淡淡的自嘲:“……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动手呢。” 冷夕体内暴虐的信息素终于飙升到一个高度,他被顾衍一直故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而彻底激怒,上前薅住他的衣领把他拎到了饭店后门的暗巷。 浓郁的杜松子酒瞬间卷席了整片巷子,低压的乌云,仿佛周遭的雨滴都被冷夕的信息素压制了。 时间仿佛停止了,冷夕根本找不到理智,只能选择最传统、最暴力的Alpha本能发泄自己内心的复杂情绪。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怒气和恨意都已发泄出来,看着眼前的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冷夕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他是真的不解,“顾衍,我试问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你哥更没有。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雨倾盆而下,顾衍半边脸都肿着,他想坐起来,可手腕根本使不上力气,哆嗦着撑在地上,缓慢地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 他靠在墙上,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可尝到嘴边的却是苦的、涩的,充满了血腥气的。 面对冷夕冰冷的视线,顾衍无言以对,他视线有些迷离地看着冷夕,看了很久很久,然后竟像是解脱一样笑起来。 喉咙里发出的笑声低哑,更像是嘶吼而不是笑,直笑到冷夕浑身的汗毛倒竖。 良久良久后,顾衍笑够了,他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你问为什么?哈,可能是因为我想毁掉自己的人生吧。” 嗓音喑哑,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认真回答冷夕的话。 但是他声音里面所蕴含着的毫无求生欲的东西却使冷夕下意识皱起眉。 “夕夕,对不起,我从来就没跟你说过实话。”顾衍把他的所有情绪尽收眼底,“但你非要我说原因,我说不出来,我做了就是做了。” “因为打从一开始,我就不是真心帮你们。”顾衍仰起头,把后脑勺也靠在墙上,但是眉眼却垂着,像是在回忆,他的声音很低,但一字一句说的异常清晰,“你们两个性格根本就不合适,早晚要出事。” 他说到这儿还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好笑的场景,咧着嘴角笑了一声,谁知道不等笑完,他便一口雨水呛进去,这个笑只笑了个开头便转为咳。 顾衍剧烈的咳嗽,肺部宛如一个破旧的风箱一样,直到快要把喉咙咳出血来才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