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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衍昕一看,果然有个角磕破了。江屿道:“搬家公司没轻没重的。下午我再重新挑一张。”徐衍昕敲敲桌面,听听声音,一听就是很结实的阴沉木制成的,价格数以万计,连忙说:“那也太浪费了,你也放着,我给你处理。” 江屿挑眉道:“四年不见,你还学木工了?” 徐衍昕骄傲地说:“我会的东西多着呢,对了,我的早饭呢?” “我平常不吃早饭。” 徐衍昕一下严肃起来,道:“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我要吃早饭。” “等会到便利店买。” 徐衍昕才乖乖地换鞋,穿上外套,萎靡不振地把脸藏在围巾里,坐电梯时江屿站在他前侧,又是大衣外套和西装三件套,不像高中,江屿现在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像是怕人劫色。他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而江屿像是有所知觉地转头看他,他连忙收敛神色,安安静静地站着。 他心里腹诽江屿脑后门也长了只眼睛,噘着嘴无声地骂他“小气鬼”,而江屿走出电梯时,拽着他的帽子说:“谁小气鬼?不说清楚就让你自己坐公交。” 徐衍昕挥开他的手臂,理了理自己的帽子,顺便摸了把刚刚被命运扼住的喉咙,说:“自己坐就自己坐,我又不是你的同事要你送,我百度地图一下就知道怎么回去了。” 江屿扫他一眼,说:“这里到馨兰花苑有二十公里。” 他眨两下眼睛。 江屿又补充道:“你不怕挤早高峰你就自己坐地铁回去。” 他又眨了下眼睛,但这回是讨好地笑道:“我才是小气鬼,昨天我没弄脏你的车吧?看在我帮你修补桌子的份上?”他示好地拍拍车身,嘿嘿两声。 好在江屿还是个人,只是飞快地扫了他眼,对他说上车,而且言而有信替他买了个饭团,他半梦半醒地吃着金枪鱼饭团,只觉得嘴角有点疼,对镜子一照,果然破了皮。江屿侧头看他,他摸着嘴角,好在没出血。 “嘴破了。” 江屿撇开眼睛,道:“肯定是你昨天磨牙磨掉的,我昨天睡在隔壁都能听见,跟老鼠啃电线一样。” 徐衍昕睁圆了眼睛,很难接受,自言自语着说:“怎么可能,我以前睡相很好的。那我是不是应该买点鱼肝油吃?” 江屿说:“你问问叶雨清不就知道你磨不磨牙。” “为什么问她?” 江屿看他一眼,说:“你们不是交往了四年了。” 徐衍昕嗯了声,似乎是在问他“所以”,江屿皱起眉,说:“四年你们都不睡,是想得道成仙还是做圣子圣女?”徐衍昕恍然地红了耳朵,然后支支吾吾地说:“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觉,我睡不着的。” “我是叶雨清也跟你分手。” 徐衍昕依旧红着耳朵:“我们这叫柏拉图恋爱,再说……那个这很重要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跟叶雨清分手了?”你不是在英国吗? “你今年可二十七了。”江屿避而不答,瞥他一眼。 “所以呢,你经验很丰富?”徐衍昕果然上当,红着脸梗起脖子。 “跟你比的话。” 徐衍昕觉得自己头昏脑涨的,晕晕叨叨地说了句:“张安?” 江屿只是清清淡淡地瞥了他眼,没搭理他。而他的金枪鱼饭团也变得索然无味。他吃了两口就没动了,下车时他才发现他把饭团都捏软了。 徐衍昕昨天喝得稀里糊涂,不敢回家,怕身上还有味道,只好在酒店睡了一晚,洗了几次澡才算冲淡身上的酒精味。之后他去找过几次江屿,但都被告知江律正在外出差。倒是张安对他说,辩方律师总是一再出现在他们的公司,实在不合法度。他静静地望着这个柔和却警惕的青年,绽开个开朗的笑容,说也是。 他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恍惚地想起毕业前的事。也是这般好天气。毕业之后,江屿从没联络过他。 年后,他忙着赶漫画,忙着陪奶奶。他的奶奶作为前主任医师,最是在乎健康营养,家里一颗糖都见不着,菜里更是少油少盐。徐衍昕自己住的几年,多是火锅烤鸭,早吃习惯重口了,吃起水水的青菜,只觉得“健康”,别的是一点滋味都没有了。奶奶白发苍苍,但威严仍在,说话时双目目光如炬:“你妈怎么还买燕窝?” 徐衍昕停下收筷子的手,愣了愣说:“嗯,不是说滋阴美容。” 奶奶哼了声,说:“这燕窝碳水化合物高,相当于补充能量的糖类,米饭、水果不都有这样的成分。说什么滋阴,不过是商家卖货的噱头,前两年我不就让她别送燕窝来,怎么还送?有这钱还不如买些维生素吃。” “她也是一片好心,想孝敬孝敬您。” 奶奶却说:“她是嫌小时候没做过主,万事都信不过我和你爷爷。” 徐衍昕沉默地将脏碗筷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冲洗的声音盖过了电视机里的科普节目。就像他的漫画,梅花鹿没有和同行的动物们结伴,即使他们会唱歌,只吃草,会让他提防森林里潜在的危险,但他笔下的梅花鹿却迈着匆忙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寻找那片森林里唯一的孤狼。 他受到蛊惑,向往更辽阔的视野。 拧紧水龙头,擦干手指,他就像小时候那样热络地搂着奶奶的手臂,说:“等过两天,我让妈来接您去我们那边玩好不好?我们那里开了新的游乐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