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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能同意吗?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打算……” “为何不同意?你忘记当初皇阿玛还问爷来着?”胤禛淡淡说道:“皇阿玛的本意就是想叫直郡王、太子和老八相互去斗起来,就跟当初给爷加砝码一个道理,老八如今处于劣势,皇阿玛自然会乐意给他添些砝码,否则他拿什么跟人家斗?” 听罢,林墨菡就不禁连连咋舌。 康熙还真是嫌自个儿的儿子们斗得不够凶啊,这个拉一把那个扯一下,各自都给了足够的资本,放任他们去互相撕吧。 “皇上给了太子这样大的压力,也不怕将太子磨……”废了啊。 后面三个字她没敢说出来,但四爷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吟片刻,就低声说道:“若说开始的时候抬举了直郡王出来,那的确是为了磨砺太子,但如今……恐怕更多还是为了自己的皇权稳固。” 皇上已经开始变老了,但太子却年富力强,几次监国的表现都十分好,愈发出色沉稳,也愈发得到了大臣、百姓的认可拥戴,皇上害怕了,是以他想打击太子了。 这个讯号其实朝堂上很多人都清楚的感知到了,譬如过去皇上总是将对太子的夸赞挂在嘴边,如今却鲜少会当众夸赞太子了,反倒更多的开始夸赞其他阿哥,譬如皇上会训斥太子奢靡无度……管着内务府的凌普是太子奶嬷嬷的男人,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送进毓庆宫给太子挑的,太子挑完了才是给皇上的,再接着才轮得到旁人。 听着仿佛很过分很大胆,但需知这样的做法其实是皇上早年主动吩咐的,而非太子恃宠生娇要求的,可是如今却被皇上拿来当成了训斥太子的理由,这不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吗?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皇上对太子的态度变了,若非如此,老八大抵也不会如此大胆,正是因为嗅到了其中的机会,故而才未能忍得住鱼饵的诱惑,甘愿充当皇上手里的磨刀石,也正是因为如此,佟家才坐不住开始找船上了,等着佟妃生阿哥显然希望渺茫。 “风雨欲来啊。”胤禛不禁长叹,脸上表情很凝重,亦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距离一废太子也没几年了,的确是风雨欲来。 林墨菡的心情也有些沉重,默默搂紧了他的腰,心跳得有些快。 接下来的这几年恐怕是要越来越混乱了,她是真有些紧张害怕,历史是历史,可以参考但绝不能盲目自信,这个世界显然并不是真正的历史上的清朝,谁能保证没有偏差?万一呢? “我只希望都能平平安安的。” 胤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心。” 果不其然,年底的时候康熙突然一道赐婚圣旨下来了——佟国维长子叶克书的嫡次女指与八爷为侧福晋。 消息一出,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八爷整日如沐春风喜上眉梢,八福晋表面跟个没事人似的,心底究竟是个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胤禔直瞅着太子冷笑,太子纵是强行镇定,但脸色却依旧不大好看,等回到自个儿的毓庆宫之后就更加不加掩饰,铁青一片。 索额图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皇阿玛究竟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之人,偏还一个个给予支持!先是胤禔的继福晋,如今又是老八的侧福晋!”太子的眉眼间难掩焦躁不满,隐约还透着些许恐慌,“索相,皇阿玛莫非当真容不下孤了?” 索额图抿唇沉默着。 若是早几年前,他还能斩钉截铁的告诉太子,不必过于担心,皇上只是想磨砺你。 而如今,他却已经不敢再这般想了,皇上的种种言行足以表明其对太子的不满、打压,他不敢确定如今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但是只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太子的处境实在不妙,大大的不妙! 相对沉默了片刻,太子忽而苦笑一声,“如今孤究竟该怎么做?孤还能继续信任皇阿玛吗?” “太子殿下是时候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了。”索额图叹息道:“皇上他……待太子殿下的心已经不复从前了。” 太子的脸色难看极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他打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别的兄弟或许许久都见不着皇阿玛一面,但他却是被皇阿玛捧在手心里精心养大的,其他兄弟还在玩泥巴的年纪,他被皇阿玛抱在膝头上一起批阅奏折,皇阿玛会边批阅边给他讲解,尽心传授他为君之道。 年少时每每皇阿玛离开京城,最放不下的就是他,他们会频繁书信往来话家常报平安,也会在书信中倾诉自己的想念之情、担忧之情……他与皇阿玛之间的关系,黏糊到让所有兄弟都嫉妒。 胤禔为何打小就死活跟他过不去?其实最初并非为了那个位子较劲,最初的时候仅仅只是因为嫉妒,胤禔嫉妒皇阿玛对他的好,亦是为了表现自己想让皇阿玛看到,故而才处处跟他别苗头较劲,随着年龄渐长,斗着斗着也就变了味儿,但是他敢肯定,胤禔心里仍是嫉妒的。 方才胤禔那样的眼神,不是在讥笑他别的,而是嘲讽他失去了皇阿玛的偏爱,嘲讽他与皇阿玛之间的父子情变了。 想着想着,太子终究还是忍不住鼻子泛起了酸意,“如今孤的身边唯有索相一人真心为孤打算了。” “太子殿下……” 两人并不知晓,他们在书房内的一言一行都被如实报给了康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