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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林俭让店里其他人都提前下班了,把门口的营业牌扣过来,他去了二楼找沈苑。 小兔子正在擦桌子,一张桌子来来回回擦了好几遍。 不知道的还以为桌面是钻石做的。 林俭走到他对面坐下:“生气了?” “我没资格生气。”沈苑说。 “别擦了,坐下。”林俭说,“哥有话跟你说。” “可以不听吗?”那些话沈苑都听倦了。 林俭被怼的没脾气,都是他活该。 沈苑一声不吭地擦桌子,怄着气,他擦得十分用力,像是要把玻璃桌面擦掉一层皮。 表情愤怒,却又脆弱不堪,似乎受不了一点点刺激。 但有些话林俭还是要说:“带人回过家是骗你的,只有你,但跟人交往过是真的。” “我这个人没长性,每次都是几个月就散,没想过安定下来,结婚就更没想过。” “所以,哥不能耽误你。” 沈苑冷冷瞥他一眼:“渣男语录。” “你去找个正经的、对口的工作。”林俭仿佛眉心绞痛,“下班了或者休息日想过来呆一会儿,都随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想干什么也都随你。” “想跟我聊天随时打电话,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来找我。” 林俭把想说的说完,闭上眼睛靠到沙发上。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 沈苑满腹委屈,眼眶蓄满了泪水,林俭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忽然间什么都憋不住了:“我到底哪里不乖?还有什么没做到?” 接着泪水噼里啪啦地往外掉:“是你说,我们以后就那样的,就那样不行吗?就算不行,那为什么非要赶我走?我没什么企图,我怎么都行,你找别人也随便,我只想留在这儿,想每天都看见你,过分吗?也不行吗?” 林俭哪受得了这宝贝哭。 他倏地坐直身体,拼命克制,才按捺住把人抱在怀里、亲吻他眼泪的荒诞想法。 这会让他功亏一篑。 沈苑哭了很久,泪水泛滥快要流成湖,他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很丑,但也顾不上了,只想放肆哭一场。 反正他就算哭死,林俭也不会把话收回去,还是不要他。 又哭了一会儿,沈苑抹了抹眼泪,挤出一个破碎的微笑:“我乖,我会走的,哥。” 妈的,是个男人都顶不住吧! 然而林俭也只是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说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字:“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烧到神志不清的,这场来历不明的高烧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星期。 再回到咖啡厅,被告知,沈苑已经走了。 “走的时候他有说什么吗?”林俭问。 “没有。”某员工说。 连句话都没留,是真的伤心了吧。 林俭失魂落魄地上了二楼,坐在角落里发呆。明明是最放松的姿态,胸口却不时传来阵痛。 有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还以为是自己高烧未愈思念成疾的幻觉,哪知从纱帘缝隙看过去,真的是沈苑。 林俭连忙把缝隙拉严,他胡子没刮,头发也没洗,面容憔悴得如同老了十岁,不想被他的男孩看到如此邋遢颓废的样子。 “我来拿东西,哥。”沈苑只是轻轻打了声招呼,然后去更衣室的柜子里拿了东西,走的时候又在楼梯口说了句:“走了,哥。” 林俭在里面装死,竟真没出去送也没跟人说句话。 后来他的好朋友秦声知道这件事,把他狠狠骂了一顿:“你丫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知道这叫什么吗?自挖坟墓!” 林俭:“……” 秦声:“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吗?没关系,现在不知道,以后就知道了。” “知道。”林俭说,“我他妈现在就知道。” 秦声送了他两个字:“傻逼。” 林俭有事求他所以才没还嘴,秦声见他兄弟实在可怜,就帮他做了两件事。 沈苑找了新工作,搬到了离公司近的地方,但从他朋友圈发的图片和文字来看,房屋陈设过于简单,家用电器也有些老旧。 秦声通过中介联系到房东,给屋里的电器全都换了新的,在允许范围内,能做的革新改动也都做了。 房东一再确认:“是不用我出钱吧?” “不用。”秦声说,“但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沈苑一直以为是老天看自己可怜,让他遇到了一个心善的房东。 另一件事就是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party,然而沈苑直接回绝了:“我晚上要加班,礼物我会送到的秦哥,就不去了。” “那加完班过来,”秦声说,“我们搞不好要通宵,你还能加一夜的班?” “可是……”沈苑静默了几秒,“林哥,他或许不想见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想,”秦声看了眼林俭,决定插他一刀,开了免提,“让他自己跟你说。” 林俭被杀了个猝不及防,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加、加完班能过来吗?” 沈苑犹豫:“可能要很晚。” “多晚都等你。”林俭说。 那晚沈苑请了假去的,去了也只是唱歌,林俭除了拿渴望的眼神看他,也没胆量说什么话。 散场后,沈苑自动留下帮林俭打扫战场,所有人都走光了,只剩他们两个人,在沉默而默契地忙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