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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蛇心满意足地盘在地上,惬意极了,青团儿见它那不思进取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它玩物丧志,于是硬拉着它学习道法。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小娃声音清正,令人灵台自醒,绕是什么都不懂的付守仁父子俩都听得入迷。 吭....呼....吭呼...呼噜噜...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搀合进青团儿的讲经里,她皱皱眉,睁开眼睛,看见那条蠢蛇已经歪在她身边睡着了。 许建设见此情景忍不住哈哈直笑。 青团儿黑着脸把蠢蛇摇醒:“你可真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蠢蛇无辜地摇摇尾巴向青团儿示好。 青团儿瞪了它一眼,憋气道:“算了,无为也是一种修行。” 眼见天色不早了,几人背上粮食往家走,蠢蛇依依不舍地跟在后面送他们,走到它的领地边界,青团儿摆摆手:“别送了,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蠢蛇拱起头让青团儿摸摸,不摸不让走,于是青团儿只好遂了它的愿。 几人行至早上付守人设的圈套处,还特意去看了一看,结果啥都没有套住。 付守仁有些丧气,幸好早上没把他的想当年讲完,要不然还不得被青团儿笑话死。 冬天,动物们都猫冬了,一路上,青团儿也没找到什么猎物,但好歹还是背回来了四背篓的粮食。 到家时,青团儿妈已经准备好了吃食暖好了炕,主菜是腊兔rou炒饼子,青团儿撇撇嘴,显然不爱吃。 青团儿妈见状教育道:“我看你最近是吃得太好了,连rou都嫌弃了。从今往后一个月,我都不再做rou了。” 青团儿赶紧承认错误:“我错了,我应该做个艰苦朴素的好宝宝。” 青团儿妈见闺女认错态度良好,也就暂且放过了她,她把今天村里开会的事儿跟付守仁父子说了说。 付守仁沉吟道:“最近我也接到了几个老战友的来信,说外面的大环境不太好,不少人都被打成了反动派坏分子。” 从1964开始,一股革命的风潮开始在部分地区涌动起来,虽然还没闹成真正的革命,但氛围已有些紧张了。 青团儿奶奶叹道:“还是咱们这小地方好,大家都很淳朴。” 付守仁苦笑道:“可不是呗,我来了以后,都不想回去了。可怜我那些老伙计们,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青团儿专心吃她的炒饼,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儿。 ------- 七日后,村里来了第一批坏分子,很多人都去村口看热闹,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坏分子长得是啥样子。 令人没想到的是,来了10人,其中有5个是老头子,还有个老太婆,其余4人勉强算是壮年。 大家傻了眼:“这就是坏分子?就这些老头子?” 这些坏分子们像马戏团里的猴子一般,被人瞧了一遍又一遍。 村长蹲在石头上抽着旱烟,有些发愁,上面指明让坏分子们住牛棚,村里也给收拾好了,但是他们这旮旯子冬天贼啦冷,要是真让这些若不经风的老头子们住进去,指不定一晚上就全去见阎王了。 思考了半响,村长发话了:“把他们带到山脚的废屋去吧,好歹有个屋顶能遮风挡雪。” 废屋离养牲口的地方不远,就算有人查也好解释。 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还往坏分子身上扔猪粪,有家长训道:“这可是养地的肥料,咋能瞎霍霍呢。” 孩子们撇撇嘴,又改用石头扔,砸在人身上碰碰作响,这些人被按上坏分子的名头,大家也就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是坏人,所以并未阻止。 这些坏分子们来之前都被武斗过了,每天挂着牌子游街示众,所以对他们来说被石头砸都是小儿科,已经麻木了。 青团儿背着篓子路过,她见有热闹可看,也挤了进去,当她看见几人的面相时,急忙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这些都是好人。” 村里人一听都愣了,孩子们也停了手。上次秋收也好,饲养兔崽也好,村里人都受了青团儿的恩惠,而且青团儿这孩子看红白事儿的本事也强,所以对她的话自然是信服的,但他们不理解为什么青团儿口中的好人会被称为坏分子,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村长借机道:“都别看了,外面挺冷的,大家都散了吧。” 说罢,他就带人把这帮坏分子们送去了山脚下的废屋,并给了他们一小袋粮食。 “村里家家户户都不富裕,这是乡亲们匀出来的粮食,你们仔细点吃,等秋收的过后再还给他们,至于农活,我明天再过来给你们安排。” 坏分子们十有九人是大老爷们,也不会做饭持家,只能把粮袋子交给唯一的女同志保管,从此之后他们得团结一致,相依为命。 保管粮袋的赵老太原先是晋城大学的教授,年轻的时候曾定居海外,前几十年过得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一朝落难,不得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上。 她打开粮袋一看,里面的东西恐怕不足十人度过半月,她叹了口气,又把粮食袋系好放好。 废屋已经久无人住,里面破旧不堪,有的地方甚至都有坍塌之势,坏分子们只能稍作收拾将就着住。 等青团儿从山上满载而归的时候,正好看见坏分子赵老太在外面烧火做饭,她见赵老太被烟呛得咳连连嗽却点不着火便上前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