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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你不在的时候我还偷偷穿过。” “……” 付晶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开玩笑的。” 一时想不出该怎么接话,向诗只好蹲下去穿鞋。等再次站起身时,付晶手里多出了个黑色的牛津布手提袋,看着确实是家里的东西,但他清楚地记得,自从买回来以后就一次也没有用过。 “午饭。” 说着就将拎手递了过来,向诗怔怔地接下,更加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便当盒和配套的手提袋是当初在白茹的叮嘱下买的,为了督促他在家做饭,而不是整天喊外卖或者出去吃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他毫无意外地辜负了家里的一片苦心,何止便当盒天天躺在柜子里睡觉,连灶台的火都没开过几次。 低头瞥了眼手中的袋子,意外地挺有分量,估计装的菜不少。 付晶抱着胳膊,悠闲地打量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做多的放冰箱了,你晚上回家还能再吃一顿。” 玄关没有开灯,向诗不自然地背过身去,脸上的表情一并掩藏在了阴影之下。 “这是我来吴市以后,第一次吃别人亲手做的饭菜。”他说话时没有回头,而是径自拧开了门把手。 今天的天气很好,空气里浸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倾泻而下的阳光覆盖住了向诗的睫毛,他狭了狭眼睛,感受着干燥的暖阳落到脸上的温度。 好久没有拥有过这样的早晨了。他想。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第14章 第14章 每月例行的员工面谈。 向诗西装笔挺地端坐在会议室里。他来得早,自觉地坐在了紧靠门边的下首位,又将过长的电脑接线一圈圈地仔细叠好,藏进了桌子的U型槽里。 公司的内部考评,通常会由直系上级和另一位与项目无关的第三方领导来共同进行。 后者类似于员工与项目之间的调和剂,一般不能和顶头上司直接反映的情况,譬如对工作内容不满或者有人际关系上的烦恼,全部可以跟他们沟通解决。 而现在坐在桌子对面的,正是负责向诗的那位第三方领导。 这是他调来吴市以后的第二次面谈。对方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他唇色很深,嘴角无情地向下耷拉着,整个人包裹在修身但并不合身的西服套装里,香槟金的纯色领带晃得人根本抬不起眼睛。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你这一季,想要保持上次的评价有点困难啊。” 岂止是有点困难,几乎是不可能——他之前的评价是最顶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中年领导并不看他,边说话边毫不停歇地打着字,“听我说一句,去哪个项目不是成长的机会?你应该多关注现在的自己能做些什么,而不是把‘反正我要回战略’当作逃避的借口。” “我要是你,肯定很感谢公司,让我能接触不同领域的业务知识,等于边领钱边栽培我,多好的事。” “你就是眼光太狭隘,只能看到眼前的得失。在这个项目学到新的东西,最后的受益人还是你。我看你脑子挺聪明,为什么这点道理想不通?都进公司三年了,是时候该拿出点中坚的样子了。”话说得严厉,听着的人却是一言不发。 他掀起眼皮冷冷扫了向诗一眼,那道目光落在身上,如同青蛙的舌头舔舐过被捕食的昆虫。 “明年的年度目标写了什么记得吗?” “升职到高级咨询师。” “能按照计划达成吗?” 不能。 深深吸了一口气,双眸中总算恢复了些许神采,向诗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平静地回答道:“能。” 敲击键盘的声响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他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的魔咒。 “别让我失望。” · 通常情况下,应届毕业生从入职到成为高级咨询师需要五年的时间。 向诗原本的计划是在第四年完成升职,所以才会在明年的年度目标里写上这么一句。 当然,他定目标时完全没有考虑过:人太过得意忘形,是会乐极生悲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列火车,行驶在早已铺就好的铁路上,按照着既定的方向日以继夜地前行;直到有一天,铁路突然载着他驶上了另一条轨道。他依然和往常一样高速疾驰着,甚至看起来和其它的火车并没有不同——除了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里。 如今,那行信誓旦旦写下的字句再度回到了面前。它张开聒噪的嘴,发出了尖利无比的嘲笑声,又从嘴巴底下生出两条骇人的腿,喋喋不休地追逐着向诗,教他无路可逃。 在茶水间遇到邵珂时,全副心思仍被困在狭窄的会议室里。然而眼前之人并不知他内心所想,恰恰一脚踩到地雷上。 “你去面谈了?怎么样?” 邵珂正背对着他在接热水,没等到回答也浑不在意,继续自言自语道:“我昨天谈了,说按照现在的步调应该能在第五年升职,谢天谢地。” 他生了张娃娃脸,即使已经工作了三年,穿着西装依然像是正在求职的学生,而刚才那副说话的语气,简直和“太好了,我居然不用留级”没什么两样。 “我也想快点升职涨工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