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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澈下楼的时候脚踝还有点疼,仔细感受了一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崴了脚,他打算找个药房买瓶外用药回去。 穿过两条街,到了自己输液的小诊所,刚进门就看见门边的长沙发上躺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不久前他刚见过——陆一的父亲。 他多看了几眼,里面的老医生就开口了,“你怎么这会儿来了?别盯着那人看,一会儿被打了得花冤枉钱拿药。” “他怎么躺这儿了?” “手骨折了,我这儿没条件,让他去医院照片,他不去,赖这儿了,没事你别管他,你来干什么?”老医生推了下眼镜,有点不耐烦。 易澈还是有点担心陆一的父亲,“为什么不去医院?” “没钱呗,不知道又找他儿子要了多少。”老医生嫌弃地叨叨两句,“害,你这小子,管这么多干什么。” “200。”沙发上的人突然说道。 易澈一愣,只见他慢慢坐起来,骂骂咧咧地说:“死老头没有医德,就他妈不想替老子治,开始穆小子都给我开了单子了,就一百多块,老子去拿了钱回来狗日的就变成你了,个cao蛋玩意儿单子也不认了,让老子上医院,就想让医院那敲竹杠的骗老子钱,我家狗儿子的钱又不是天上洒的,凭什么让医院糟蹋。” “那有病还治不治了,我跟你说,你这手要一直搁下去迟早要废,你就仗着你儿子能挣钱可劲儿糟蹋吧。”老医生哼两声,“不过早死了早好,就怕半残不废的,又没个女人照顾,可怜了陆一那个娃。” “我家狗儿子你心疼个锤子,他挣他的钱关你毛线事,老子手断了就上你这医,你开门就该医,少批这些废话。” “嘴里都没个干净,别在这里毁我清净。” 易澈站在二人中间着实有点尴尬,他们的对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虽然陆一他爸说话是有点脏,但他确实看见陆一看了张单子然后给了200块钱,那张单子和自己早上的诊断出药单一样。 显然也没有多要钱,刚刚扯的那些没有说谎。 加上这是陆一的爸爸,总归有点偏私。 这样仔细一琢磨,他挺生气。这位老医生看着慈祥,一会儿面露嫌弃一会儿可怜陆一,都不提医治,医德不医德都用不着探究。 “叔叔,我是陆一朋友,下午那会儿你可能也看见我的,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陆峰很执着,就打算赖在这儿,头一甩又躺下了。 老医生赶紧道:“陆一朋友啊,那你赶紧把他弄走。” 易澈没理他,蹲在陆峰旁边,“叔叔,你这样陆一会担心。” “老子那狗儿子才不会担心,他读书呢,脑子里全都是破书破课本,没有位置放老子。” 易澈听着这话觉得怪怪的,稍微想想愣是品出了一点儿委屈。 “我作为陆一朋友,遇见您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带你看病,要不我打电话给陆一让他过来。” “你肯定是在诓老子,狗儿子什么时候有朋友了,他竟然还能有朋友,稀奇了哟。”陆峰大声笑起来,还一不小心动到伤了的手,疼得直吸气,“下午还没这么疼,死老头儿,没医德,烂人一个。” 转头又老医生骂起来了。 易澈无奈,只能出了诊所大门给陆一打了个电话。 陆一很快赶过来了,没说话,就冷冷看了沙发上的陆峰一眼,陆峰当即摸着后颈懒洋洋地站起来,“狗儿子居然来了,真的稀奇!你娃娃真是狗儿子朋友?” 易澈看陆峰好的那只手一直不安分地摸这儿摸那儿,明显在紧张,这父子俩倒是有点特别。 这样的认知让他对陆峰更加温柔了,“是啊,你儿子今天还特别认真说了,我是他朋友。” 陆一双手插兜,极不高兴,不知道是因为他爸一口一个狗儿子,还是因为易澈的胡说八道。 可能二者都有。 三人一起往公交站走,陆一远远走在前面,易澈脚崴了走得慢,陆峰好像有点怕陆一,就跟在易澈身边慢慢走。 易澈从背后看陆一,仿佛又看到了他头上的小树苗,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又欠一份尴尬了。 他不确定陆一是否自卑,但他很确定陆一并不想他接触到这一面。 关于糟糕的原生家庭的一面。 就如同他一样。 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还,让陆一知道他们是一样的,要么让陆一直面尴尬,后者他可能会被揍,然后被赶走。 到医院有三个站,全程陆一都没说话,默默挂号缴费领着去各个诊室,和医生的交流全靠易澈。 易澈靠过去:“小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你的翻译机啊?” 陆一还是不理人,直到弄好夹板离开医院,站在公交站,他对他爸说:“两百,还我。” 陆峰一边掏钱一边骂:“狗儿子两百块都不给我留,给就给了,还要回去,哪有这样的,老子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陆一将钱揣回兜里,就自顾自看起了手机,不管旁边两个话多的大活人。 陆峰撇嘴,“车费钱他妈的都没了,狗儿子一会儿上车帮我刷公交卡,心情真不好,喂小子,帮我拿根烟出来,一只手没办法弄。” 易澈从他打开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来,帮他点上,刚好他放回了烟盒自己伸手过来夹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