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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庄雪朝着武大郎挥出一记劈空掌,武大郎假装身受重伤,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庄雪等武大郎出门后才继续问:「你明天有开吗?」 「没,休到周一。」陈海天打算明天把母亲买的东西扛去中坜给外公,然后去看牧羊犬和墙上的诗。啊地狱请你为天堂下一场雪。他想,我面前就站着一场雪。「你明天还在台北?」他问。 「嗯,今晚睡大武家,明天陪他去找月老求情,不过他当年负那个人太多,大概要拜遍全台湾的月老才有效。」庄雪笑了笑,表情颇无奈,「最近跟一些以前的朋友恢复联络,上台北的机会比较多,到时再来找你喝咖啡。」 「嗯,我找个时间去台中吃臭豆腐,你……」陈海天考虑了一下,才说,「你可以教我做臭豆腐跟泡菜吗?」 「当然可以,炸豆腐是烹饪初级的工夫,我记得你很会煮菜,学起来很快。」庄雪脸上的笑容不大,却笑得很深,从心底散发出来的那种笑容。 陈海天突然觉得世界的轴心偏斜掉约0.018秒的时间。 在这个0.018秒的时间,他们只是看着对方,没有讲话,可是这个时间实在太短,短到他们都不曾察觉到时间曾停顿了0.018秒。 陈海天送庄雪出门,在门口和他们挥手道别,然后关上铁卷门,锁好玻璃门,上楼换了外出服,出门去五阿哥家接他的心肝宝贝。 刚才那场对话,他知道了三件事:庄雪在和豆腐谈恋爱;庄雪脑里塞满对臭豆腐的各种想像,如同他对红豆饼;庄雪愿意教他做臭豆腐。 他可以学会做臭豆腐!臭豆腐!这三个字瞬间占据陈海天所有思绪。 咖啡馆休息十天后再度开业,熟客们难免故作抱怨,陈海天的应对方式就是每人发一个御守,给爱情或健康则依照他对熟客的感觉,像未婚的整骨师傅龙五、以爱情为核心的名牌包小姐,发爱情御守;画图画太多导致肩颈酸痛的万花筒小弟,发健康御守。 所有人都开心收下,唯一有意见的是小可爱。 「爱情我用不到,我要那个蓝色的健康御守。」小可爱边说边指,「左边浅蓝色有方形图案那个,对,就那个,谢谢。」 「爱情哪有用不到的。」陈海天默默收回粉红色的爱情御守。 「我用不到啊,我适合一个人过日子,所以健康很重要,要自己照顾自己。」小可爱拿起绣着金线的浅蓝色小袋挥了挥。 「你是独身主义?」陈海天有些讶异,他一直认为小可爱的追求者众多,就算没排到永和,至少也排到了福和桥。 「也不是,这两个不一样,我想想,」小可爱吃了好几口奶泡,才继续说:「独身主义是一种宣言或立场,跟适不适合无关;我是适合一个人过日子,抱独身主义反而是次要的。」 「嗯?」 「大部分的人吃rou,是因为喜欢吃rou,香喷喷的rou;但我吃rou是因为我不能吃黄豆,必须从rou类摄取蛋白质,无关我喜不喜欢吃rou,虽然我也喜欢吃rou。」小可爱小口小口地喝着拿铁,突然抬起头,楚楚可怜地说:「阿万,能不能再给我一些奶泡?」说完,把喝了一半的拿铁杯递给陈海天。 陈海天接过杯子,拿起牛奶开始打奶泡,小可爱装可怜的眼神跟雨天太像,都睁着黑黑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让理性过多如他也会失去抵抗能力,「你的意思是,独身主义是自我意识的选择;你则是老天帮你选好了,加上你也喜欢,所以才决定这样。」 「对!阿万好聪明。」 「可是你怎么确定老天帮你选好了?」 「就是知道呀,就像中港转运站注定是个转运站,站名写得很清楚,就算老天没帮我选好,我也觉得一个人比较好,谈恋爱太麻烦了。」 「可是……会不会有个人,能让你不顾一切奔上去,用力踹开老天?」陈海天在拿铁杯补上奶泡,又拿起另一个杯子,把牛奶钢杯里剩的奶泡全装进去,两杯一起递给小可爱。 「谢谢,」小可爱露出开心而满意的笑,「我觉得不太可能,老天怎么可能安排让我一个人过日子,又安排另一个人来拆他的台,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老天爷忙中也是会有错的。」 比较让陈海天意外的是,他回台湾后,梁美莉只在他生日那天出现过一次,然后像是烂电影默默从院线下档一样,默默消失。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梁美莉在谈恋爱。 直到五月底的最后一天,梁美莉才再度出现,如同陈海天猜测,是在谈恋爱,外加感冒。 「她叫阿哈。」梁美莉拿起手机里相片给他看。 「阿哈?」陈海天看着相片上那是个相貌普通的女生。 「阿霞的台语啦,」梁美莉笑着唱起歌来,「阿哈——给我一杯忘情水——」 「知道了,阿哈怎样?」 「不怎样,她的优点就是她不怎样,外表平凡,话不多,而且都超实际,这点跟你很像,实际到接近无趣,」梁美莉拿起刚烤好的蓝莓贝果咬一口,动作很缓慢,这表示梁美莉心里对这件事其实并不感兴趣,「可是她会跟我说感冒要吃什么,也会担心我的饮食均衡,对社会情势和两岸政治,甚至是全球经济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像其他人只会谈风花雪月电影文学伤春悲秋,每次跟她讲话都觉得受到启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