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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这你都记着?”陈予光狐疑道,随手抽出物理书翻得哗啦响,确定江遂说的没错。 江遂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看过一遍。” 看过一遍就能记住,而且谁没事看编者语啊,反正陈予光看到大段文字就犯密集恐惧症。 陈予光冲他比划了个大拇指,过了会,后知后觉连选修课本上的内容都能记得清楚的人,怎么会记不得身边的同学呢,更何况每天吃饭时自己和江润如没少聊起这个转学生。 穷讲究的绅士行为。 江遂优秀自持,从不参与朋友间的八卦闲聊,更不在背后讨论女生。 想到隋姐儿“ 尊重女性,不准他评头论足”的做事理念,陈予光便觉得江遂被培养成这样并不奇怪了。 - 迟意下了晚自习到家已经十点了,厢房黑漆漆的,月光穿过西府海棠的花枝,积水空明,藻荇交横。不止没闻着小龙虾的味,连口口声声说着担心她的宜佳禾也不见人。 自打和迟临行离婚后,宜佳禾仿佛重回少女一般,敢爱敢恨,换男朋友的次数比季节变得都快,一个比一个不靠谱。 迟意还处在被家长监管的年纪,说话没有分量,只要她妈能开心,她就没意见。 迟意站在门口翻包找钥匙时,主屋门口传来声响。陈奶奶端着个面盆出来泼水,花白的头发自然鬈曲,在月光下泛着银色,慈祥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五官间不难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 “陈奶奶,您还没休息。” 陈奶奶看见她,意外道:“你妈早早就出门去接你了,你没迎上她?” “没。我妈可能去忙别的事情了。” 陈奶奶哟了声,那表情分明是在说这当父母的心真大,见迟意还在看着自己也不好点评太多,又问:“我看你妈不常在家,她做什么工作的?” “我妈以前是护士,不过生我完后身体不太好,就没再回医院工作。平时写些影视剧本,工作不定时,忙起来常见不到人。” 陈奶奶表情又古怪了些:“那你爸爸呢。刚搬来那天来的那个男人是你爸爸吧?” “我爸也忙,不常过来。”迟意抿起嘴角,让自己语气听上去轻松些,“奶奶夜里天黑,您走慢点当心脚下。” “诶好!” 结束了对话,迟意如释重负地回到屋里,宜佳禾走时电视也没关,荧蓝色的屏幕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森,电视购物主持人热情而魔性的背景音音量不大。 迟意开了灯,过去把电视关了,然后把茶几上吃剩的半碗米粉收拾了。 迟意心里其实挺佩服宜佳禾的,能把“不靠谱”践行得如此心安理得是一桩很不容易的事情。 她做完这一切才想起来把书包摘掉。 她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看了眼讯息,没有宜佳禾的。 像迟意不过问她做什么去了一样,宜佳禾也很少过问她。 迟意靠在沙发上休憩了会,肚子咕噜的叫声令她从白天宜佳禾去学校见班主任的偏爱中抽出神。 她把书包放回房间,换下校服,决定煮个宵夜吃。但她翻箱倒柜了好一会,发现家里存货都被宜佳禾吃光了。 她无法,拿上钥匙出门。 夜晚的苏麻离青胡同格外漂亮,月光倾洒在石板路上,探出墙头的花枝引着迟意走去巷口。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这条在北央城极不起眼的胡同却因为几年后一部电影响彻大江南北,引来无数游客参观打卡,但华丽流畅的电影镜头却没还原出这条胡同万分之一的美好。 米粉店还开着,梁在宥在看新闻,女主汇报时势的播音腔在空荡的店里格外清晰。迟意很久后才知道荧幕里从容端庄的主持人就是江遂的母亲。 梁在宥听到声响,抬头和她打招呼:“来了。” 迟意点点头,注意到店里没有客人,桌面和柜台被清理干净,后厨安安静静也没有开火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问,“梁哥,现在还做粉吗?” 梁在宥冲她笑笑:“还能做。你吃什么?” 迟意点了碗牛rou粉:“多放香菜,不要葱,加卤蛋和豆腐干。” 梁在宥应声,开了火先煮粉,趁这个时候,和迟意聊起来:“听予光说,你也是四中的?” 迟意站在门口盯着杂物匣卷了边的便签纸和长短不一的铅笔头,闻声抬头:“我念文科。” “这是刚下晚自习?” “嗯。”迟意说,“我在南方待惯了,想家时就想来你这吃粉。” “随时欢迎。” 没一会梁在宥关了火,按迟意的要求配菜。店门处传来声响,又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要吃点——”梁在宥端着碗出来,“阿遂?” 迟意出门时带了本薄薄的课外书,等餐时正翻看着,闻声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到穿着熟悉校服的男生推门进来。 他单手抄兜,手里拿着卷好雨伞和一个塑料袋。迟意的目光缓缓抬高,顺着白色的耳机线,瞥见男生利落窄薄的肩线和少年期凸起的喉结。 江遂并没注意店里,把两盒膏药放到柜台上,对梁在宥说:“我听阿姨说你肩上老毛病又犯了,这是我爸带回来的膏药,你之前说效果好的那个。家里还剩这两盒,你先用着。我回头让我爸再寄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