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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在想些什么鬼! 杜逍被自己惊到了,吓得手机一下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偏偏地面打了蜡,滑得很,手机一路从他脚下滑到了高暮脚尖。两人同时钻进桌下,同时搭上手机,指尖相触,微热的温度传递而来,杜逍脖子以上部位急速充血,不知是弯折的姿势导致的,还是其他原因导致的。 “您好,是筷子掉了吗?” 端着砂锅骨头煲的服务小妹歪头看向桌子底下互相对视的二人,一脸疑惑。杜逍惊慌抬头,后脑勺结结实实撞在了桌子横梁上,疼得他眼冒金星,他手机也不要了,捂着头钻了出来,闭紧了眼睛直摇头。 “没有,筷子没掉。” 高暮捡起了手机,放在了杜逍面前,他摆出亲切的笑容朝小妹点了点头,往后靠在椅背上,给小妹让出上菜的路。小妹“哦”了声,把砂锅搁在电磁炉上,盖上盖子笑着道: “砂锅要闷一会儿,滚起后请小心掀开盖子,记得先喝汤哦,二位请慢用。” “谢谢。” 杜逍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他挤了个笑容面向小妹,一口干掉了面前的汽水饮料。 一顿饭下来,整体还算平静,两人似乎都在端着,没怎么说话。且也没发生杜逍预想的自己得靠免费水果充饥的事情,高暮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他涮rou,一个不留神,他碗里就多了一片新涮好的rou。 “你自己吃啊,别给我了。” “你多吃点,脸上都没什么rou了。” “我脸上有没有rou,跟你什么关系。” 高暮笑了笑,问服务员要了两幅手套,递给杜逍一副道: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大三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你嘴上说不在意,但暗地里跟孟颜比谁体脂率低,弄得整天就只吃些草,最后肥rou没减下去,好看的肌rou倒是都消耗完了。” “哪里好看啦……” 杜逍心里嘟囔道,他都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声,只是埋头抓着骨头吸里头的髓。 “你不也是,为了增肌,深信不用私教自己也行,结果练伤了大腿肌,瘸了好几个月,每天上课都得我伺候。” “其实……我那时差不多一个月就完全好了,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 高暮抬眼看了一下杜逍,杜逍反应过来了,原来高暮这孙子白享了他好几个月的照顾!他捡起手边的一团卫生纸扔向高暮,高暮一把接过,微微笑了下,随手放在了自己餐盘边上。 两人你数落我,我数落你,把往年的种种事情都搬了出来,杜逍这四年都没敢去回忆从前,没想到他俩那六年间,竟然经历过这么多有的没的。自还在店里起,直到出门走了好一段路,两人都还没说完,话题更是从大一第一天见面,讲到了毕业后同居的日子。 “和你住了五年宿舍我怎么没发现你洁癖那么严重,一出来租房住,天天就只知道盯着我理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那不是乱放,东西在哪儿我门儿清,你一让我理,我倒找不着了。” “养成良好习惯不好吗,那时我们没什么钱,租的老房子,楼道里还有老鼠,收拾干净了,老鼠才不会上门。再说,住宿舍时我也有帮你理啊,不过宿舍空间小,每人分到的空间少,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你没发现我理过也是正常的。” “哦!怪不得我老丢东西呢,一开始还以为宿舍遭贼了,后来发现没了的东西总会在哪个地方突然找到,搞半天是你理的啊!” “我每回理完都有跟你说东西放在哪里,是你总记不住。” “你放的当然你记得住了,同理,我放的我才记得住。” “是吗,我们为这事可是吵过一架的,后来我没帮你理了,你不就找不到自己的衣服了?最后还是我告诉你放在哪儿的。怎么你放的位置我就都能记得,我放的位置你就记不得呢。” 这话本是一句“我的眼里只有你”的隐秘情话,杜逍也听出来了,但他脑子中了邪,就是不肯服输,今天就该不该整理这事儿,必须得分个胜负出来。 “你理可以,理个日常用品我没意见,但不能把我正在工作的东西也理了吧。我前一天还在改蓝图,第二天回来,要改的那张就不见了。” “你临时出差也不知道关窗,那天夜里狂风暴雨,桌上一百多张蓝图全被吹散了,飘得屋里到处都是,我只是把看见的都捡起来了而已。少了的那几张可能被风吹出了窗外,这总不能怪我吧。” “即便是这样,我回来后找不到,急得不行,你安慰我两句又怎么了,会少你块rou吗?结果你就一直说是我的不好,说我没关窗,说我重要的蓝图乱放,我也知道我要负主要责任,但临时出差搅得我手忙脚乱,且我又不知道那天要下暴雨,你就不能……” 啊啊,不想过了就分手啊,每天就这点事来回说,烦不烦。 ……好啊,分手就分手。 啊。 杜逍脑中突然插|进来了一段对话,他总算是想起来了,原来四年前他会说出那句话的前因,是这件事。高暮似乎也想起来了,他微微皱了下眉,朝杜逍走近了一步,但杜逍几乎是在同时间,向后退了一步。两人面对面站在天桥人行道上,一边是建筑工地的打桩声,一边是汽车碾过石子的喀拉拉响,明明暗暗的灯光不间断地打在二人侧脸上,沉默变得异常绵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