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萧烬将谢朝歌脸上隐忍痛苦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白宣颜的烫伤处也已经涂好了药膏,本就没有什么大碍,他走到了萧烬身旁来,又跟没了骨头似的往萧烬怀里钻。 皇上,您在看什么呢? 萧烬淡淡的收回了目光,笑着捏了捏白宣颜的下巴回应他,却是没有开口回答。 白宣颜自己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殿门口的那道身影。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到底怎么得罪了谢妃,他要一次次的这么针对臣妾,臣妾实在是委屈得紧~ 白宣颜轻轻晃了晃萧烬的胳膊娇嗔,萧烬便一手揽住他,往殿门外走去。 谢朝歌不知道是跪了多久了,膝盖一阵阵的传来钻心的痛不说,手心更是疼痛难忍,因为一直在失血,他眼前也开始不停冒着金星,单薄的身形轻晃两下,像是下一瞬就能直接晕倒过去。 殿门内走出来道明黄的身影,怀中似乎还拥着个人,两人在向着谢朝歌的方向走过来。 谢朝歌又死死的攥了自己的掌心一下,刻骨的痛感传来,他顿时意识清醒了几分,在两人面前微微挺直了纤细的脊背。 而走到了谢朝歌跟前的两人已经止住了脚步。 白宣颜忽的惊叫了一声,谢妃!这这是什么!你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花招! 只见谢朝歌身下的那块青石板上竟然浸透了鲜红的血液,而谢朝歌的衣袖和膝盖处的衣袍也早已经被猩红粘稠的液体染透,开出一大朵一大朵鲜红艳丽的血花,看起来妖冶又鬼魅。 谢朝歌被白宣颜这么大声一吼,眼前顿时浮上来一片片的黑暗,他猛地咬了自己的舌尖一下,浓郁的血腥味道随即在口中弥漫开来,总算是又将谢朝歌飘游的神识重新拽了回来。 皇上,谢妃肯定是怕您责罚,所以才故意弄出了这些像是鲜血的痕迹来,装作他自己也受了伤,定是想使一出苦rou计! 谢朝歌抬眼看白宣颜,那道目光扎得白宣颜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谢朝歌咽下一口混着血水的唾液,是谁想使苦rou计?分明是白宣颜才对吧。 可萧烬竟像是相信了白宣颜的话,并不理会那青石板上的血迹,对谢朝歌道,既然是你害得颜儿被烫伤,就低头认错,朕可以不责罚与你。 皇上~白宣颜似是不满皇上竟然要免了对谢朝歌的责罚。 可谢朝歌紧抿着唇,一张小脸紧绷着,并没有动作。 谢妃这是不愿?萧烬冷笑,看来相国大人还真是教的好,就是这么教的你尊卑不分,抗旨不尊? 萧烬有些怒意,上前用两指捏住了谢朝歌的下巴,逼问道,朕在问你话,你听不到? 谢朝歌下巴吃痛,只能被迫的抬着头,迎上萧烬漆黑幽深的目光。 他仍然咬紧了牙关,不肯泄出一声痛哼,但是舌尖上的那点痛意也再不能支撑着他保持意识清明了。 萧烬冷哼一声,猛地甩开了手指,把谢朝歌的小脸甩到了一边去,随后他凑近了谢朝歌的耳旁,用最冷漠无情的嗓音道: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朕的妃子,不过是朕可以肆意捏在掌心中亵玩的一个娈物罢了,还做出那副矜持尊贵的傲骨给谁看? 谢朝歌被那些话语刺得心里像是冒了两个血窟窿,但是他身体各处的疼痛好像都瞬间消失了,他眼眸一合,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萧烬冷冷的看了倒在地上的人儿一眼,不以为意的低笑一声,随后走了过去,抬脚踩上了谢朝歌的手背,微微用力下按。 上次放任他在自己面前装晕,他难道以为自己可以容忍他一而再的欺君吗。 可是谁知,被踩住了手背的人儿一动不动,只是从那只手掌底下呼啦啦的涌出了一大滩血。 萧烬看着那抹红,蹙了蹙眉,扬声道,还不醒?难道要朕把你的这只手掌踩断? 他说着,又眸色阴沉的用了些力气,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传来了几声骨头的咯咯声,若是再踩下去手骨一定会断裂的。 然而谢朝歌的小脸还是埋在臂弯中,连一丝痛呼都没有发出。 白宣颜附在萧烬耳旁道,皇上~您看谢妃,真是好大的胆子,都这样了还能忍着不出声,肯定又是想装晕来引起皇上您的怜惜 住口。 萧烬却是冷冷的呵斥了他一声,随后松开了谢朝歌的手掌,俯下了身子。 伸手将挡住那张小脸的碎发抚开,沾得一手湿滑黏腻,那些发丝上竟然满是冰冷的汗水,而底下的那张小脸苍白如纸,居然是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这幅样子,绝对不是能够装出来的。 萧烬眸色微变,指尖在谢朝歌的鼻尖下探了探,那抹微弱的气息若有似无,像是随时都会随风而散了。 谢朝歌是真的晕过去了。 萧烬打横抱起了地上的人儿,便看到了他身下的那一大滩血迹,刚才还以为他只是在装样,这下子直接闻到了那股浓稠的腥甜味道。 原来他一直在流血,并且已经流了这么多了,那两只垂着的手掌甚至还在往下滴血,像是止不住了似的。 萧烬脸色沉郁的可怖,宣太医! 随后萧烬没有理会站在身后的白宣颜,直接抱着谢朝歌大步走出了宣颜宫。 第13章 朕定会护着你 再次醒来,谢朝歌只觉得满目的明黄晃得他有些头晕,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帷帐半晌,他才有些反应过来,他身下躺着的地方竟然是皇上休憩的龙榻。 他有些慌乱的起身就想要下床来,不远处站着的苏景看到后,连忙走了过来。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 谢朝歌双手已经被包扎好了,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能感觉到手心中是被涂好了药物的,温温热热的减轻了不少疼痛,就连膝盖也已经被涂上了药。 谢朝歌看着苏景,眼神中有些困惑,他不是被萧烬罚跪在宣颜宫殿前吗,怎么又会来到了这里的。 苏景主动解释道,娘娘,您在宣颜宫晕过去了,是皇上亲自把您抱了过来的,并且还让柳太医来给您处理好了伤势。 谢朝歌还有些气虚,缓了会后,对着苏景比划了个手势,是在问皇上去了哪里。 苏景回答道,皇上正在前殿内会见朝臣,让娘娘您就算是醒了也不许离开,就在这里候着呢。 谢朝歌只得点点头,想要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皇上的龙榻可不是能随便坐的,方才还晕着也就算了,现在清醒过来了,再说了他身上还沾着血污,万不敢再那么不知分寸的安心坐着。 可是一站起身,膝盖处还是会隐隐作痛,谢朝歌咬牙忍着,乖顺的站在殿内等着萧烬回来。 一直等到了天色渐黑,萧烬才回到殿中,看见了还在乖乖等着的谢朝歌,他的面色却变得冰冷的骇人。 走到了谢朝歌面前去,萧烬轻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掌,放在了掌心之间。 何时醒的? 一旁的苏景忙回答道,回皇上,谢妃娘娘两个时辰前就已经醒了。 朕是在问你吗? 萧烬声音不悦,垂眸看着眼前那张依然苍白的小脸。 苏景慌忙的跪了下来,皇上,奴才不该多嘴,奴才知错了,还望皇上责罚。 罢了,萧烬沉声道,你出去。 是。 苏景遣退了殿内的其他宫女和太监,退了出去并且关好了殿门。 萧烬拉着谢朝歌走到了旁边的榻前,自己坐下来后,让谢朝歌站在了两腿之间,随后把他的手掌抬起来看。 你可知,朕方才是去见了谁? 谢朝歌的双手被一只大掌就轻松的接住了,能感觉到萧烬的手指在他掌心中的纱布上轻轻的摩挲。 谢朝歌有些害怕,却又不敢抽回手来,慢慢的摇了摇头。 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谢渊,你的父亲。 谢朝歌有些惊讶的微微瞪了瞪眼睛,他没想到竟然是父亲进宫来面圣的。 谢渊虽说表面上对萧烬这个皇帝毕恭毕敬言听计从,但是整个北域朝堂都知道相国府是太后一党,谢渊更是独得太后信任的心腹,所以萧烬一直想从谢渊手中夺权并且架空他,却是十分艰难。 朕近日还听说了一个秘密,爱妃可想知道? 萧烬唇边带着笑意,看着谢朝歌的眼神却愈加的冰冷。 朕听说,当年莞贵妃的死,可是相国大人一手造成的。 听了这话,谢朝歌的身子猛然僵住。 莞贵妃,是先皇的妃子,也是萧烬的生母,莞贵妃去世之后,萧烬才被过继到了如今的太后膝下,后来萧烬登了基,太后却迟迟不肯放权,甚至一直和谢渊暗中勾结,拉拢走了朝中的半壁江山。 如果说莞贵妃是死于谢渊手下的话,那么那么整个相国府都算是萧烬的仇人。 谢朝歌睁大了眼睛久久无法回神,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被萧烬轻轻攥住的双手也在慢慢发颤。 可是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萧烬却能够克制压抑的很好,甚至面上连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常年处在风云诡谲暗潮汹涌的朝堂,他早就可以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掩的很好。 怎么抖成了这个样子,萧烬还能笑着看向谢朝歌,随后松开了他的手,怎么?怕朕会灭了相国府满门? 灭门,怕是株连九族都不为过。 谢朝歌没办法保持心中冷静,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水光,有些急切又颤抖的比着手势问萧烬:皇上是不是是不是弄错了?父亲虽然为人强势,但是不会做这种谋害人命的事情的! 萧烬轻蔑的笑了声,你以为自己有多了解他?你不过是他相国府的一颗弃子罢了,谢家三个儿子,谢渊何时把你放到过台面上? 这话说的没错,谢渊虽然对谢朝歌的生母极好,但是他的生母去世后,谢渊便视谢朝歌为无物了,连带着谢家上下也不怎么把他当回事。 后来萧烬一道圣旨要封谢朝歌为妃时,谢渊还发了好大一通怒,把谢朝歌吊起来狠狠打了一顿,说他不像两个哥哥那样文韬武略为官为将也就算了,竟然还会被纳入后宫,作为一个男子实在是丢尽了谢家的脸面,让谢家在整个朝堂都会抬不起头来,被人当成是仰仗着皇上恩泽雨露的宦官宠臣。 谢朝歌轻轻咬着唇瓣,被人刺痛了内心深处,却不知还能再作何反应了。 已是陈年旧事,寻不得证物定不得罪了。 萧烬伸手,抬起了谢朝歌下巴,让他跟自己对视,然后缓缓道,但是,朕早晚会让谢家上下,不得好死。 谢朝歌下巴骤然吃痛,骨头都被有力的手指捏的咯咯作响,他痛哭的皱着秀眉,两行眼泪顺着美眸滑了下来。 但是,朕倒是可以放你一马,萧烬笑着凑过来,只要你能站在朕这边,帮朕铲除谢家,朕定会护着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分毫,如何? 谢朝歌的眼泪瞬间变得更加汹涌了,眼眸中透露出来的,尽是挣扎纠葛的痛苦,但是他根本无力反抗,说不出话来,下巴被紧紧捏住也无法摇头,只能无声的默默流着眼泪。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给他这样的选择? 无论如何那是他长大的家,是他至亲的家人,是他最为尊敬的父亲啊! 第14章 不识好歹的东西 看着眼前的人这幅痛苦不堪的模样,萧烬眼神冷的快要结成冰了。 你不愿? 谢朝歌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身子也抖得像是筛子,只觉得不仅是手心和膝盖在痛,浑身上下都在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痛得他眼前时一片模糊。 不识好歹的东西! 萧烬恼怒,捏着那张小脸猛地甩到了一边去。 谢朝歌一个趔趄趴到了地上,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竟是久久没能爬的起来。 眼前一片眩晕之际,有双黑色金丝锦靴出现在视野中。 苏景,送谢妃回去。 谢朝歌紧紧跟在苏景身后,脚步虚浮不已,却死死的咬牙坚持着。 苏景一路带他到了宣颜宫,将他交给了白宣颜宫里的人,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