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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会在死前,再为孟家和我父亲尽一份力。” 他的情绪不能太过起伏,稍微有些激动,身上就总会带出些毛病来。 所以以前受了兄弟们欺负,他都不急不恼。 不是惧怕他那些兄弟们,是不愿意自己因为恼怒而生一场大病。 他每次的病都来的特别急,这次也不例外,不过是对着外祖父的画作说了几句话,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的头就开始昏沉沉,脚也像灌了铅一般,呼吸都要十分用力才行。 不能再想外祖父的事了,他准备回床上歇会,一转身却看到长案上放着一幅画。 他愣住。 这幅画比他看到小王爷的屋子里挂着孟老七幅字画,还要让他震惊。 画画的人没有孟老的功底,但画的也很传神,将所画之人的容貌,甚至眼睛里透出的少年的恣意傲然,都画的清楚生动。 金瑞惊的站不住脚,双手撑在长案上,才勉强站稳。 画上之人的容貌,和他一模一样。 但又绝不可能是他。 那人骑在马上,穿一身铠甲,举三尺长刀,威风凛凛。眉眼间俱是笑意,一边眉毛高高挑起,神色无声的诉说着骄傲和愉悦。 不会是他。 他骑不了快马,举不起长刀。 也不会有什么骄傲,他甚至从来没有这样高兴的时候。 这个人活得真好,金瑞满眼羡慕。 羡慕过后,他又十分气恼。 原来小王爷只是将他当作替身,原来连所谓的看上他的容貌也只是他自己的猜想。 只是因为他和这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才会被小王爷格外照顾,强迫成亲。 原来这个早就做好的吉服,是为画上的人准备的。 原来小王爷在窗前自说自答,那悄悄藏起来的宠溺,是给这个人,而不是他。 金瑞不该生气,他本来就抱了必死的心过来。可那兜头的狐裘,那窗前的话语,让他的心跳了一下,这会竟然惹得他无比恼怒。 替身是么? 金瑞抽出匕首,将画上的人的脸抠了下来,卷巴卷巴扔了。 扔完,他是半点力气都没了,身子越发沉重,眼皮也睁不开,扶着墙一步步走回床边,倒下去就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他听见有人在床边说话。 “王妃不喜欢人伺候,大家就在外等吩咐,所以不知道王妃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过来问午膳时,喊了几声都没有应话。丫头们以为王妃是一夜没睡累坏了,所以没敢再打扰。” 这是张管事的声音。 “胡闹!” 小王爷的声音特别响,而且就在金瑞耳边炸开,震的金瑞耳朵疼。 “一帮该杀的蠢货!王妃的身子骨不如从前,他还在病中,叫不醒就该请大夫来看看。要不是本王回来发现他额头烫手,你们想让他烧死不成?” 很多人磕头求饶的声音。 金瑞听的更气,什么“身子骨不如从前”,这是非要把他当成别人? 他凭着这股恼意睁开眼,愣是靠自己坐了起来。 小王爷见他醒了,十分欣喜,慌忙端起一旁的药,巴巴地送到他嘴边:“刚好不烫嘴,快把药吃了。” 他转头避开。 小王爷皱眉道:“哪有病了的人不吃药?快吃!” 他就不张嘴。 小王爷也带了怒气,粗声说:“本王最受不了的,就是你拿自己的身体威胁本王。以前你无亲无故,本王拿你没辙。现在你老窝都被本王发现了,要是敢不吃药,本王就对金家不客气了。” 他恼怒地看向小王爷。 “你耽搁一柱香,本王就杀一个人。从你弟弟开始杀,本王看你到底想要多少个人陪你一起死?” 金瑞定定地看了小王爷许久,知道他说到做到,只能接过来药,一口气喝干了。 放下碗,他正要开口说话,刚张开嘴就被塞进来一颗蜜饯。 甘甜的滋味冲淡了嘴里的苦味,他怔了怔。 原来吃完药不用自己到处找蜜饯吃。 画上之人以前一定过得很幸福。 张管事见小王爷面色稍缓,出来做和事佬:“王妃烧的迷迷糊糊,才没有立刻吃药,还请王爷不要生气。” 小王爷哼了一声。 态度非常不好,但是没有反驳。 屋里已经掌灯,想来已经是入夜了。金瑞这会凭着一口气撑着,整个人恹恹的,像一只受了伤又强行竖起一身尖刺护着自己的刺猬。 他的目光盯着小王爷,怀疑、恼怒,还有那么一丝丝不甘。 小王爷挥手,让下人们都离开。他见金瑞似乎恢复了几分精神,不愿金瑞一直昏睡,就试图同金瑞说话。 对于金瑞不辞而别,回来又不相认,他心里多少还存着气。如今这个时候金瑞做小伏低,轻声软语哄他两句,他就会立刻放下所有恼怒。 可偏偏金瑞不哄他,还做那样一番姿态来,他自然气的要死。 “哼。”小王爷哼哼说,“从今天起,你就是王妃了。王妃是什么,那是完全属于本王的人,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能有一丝违抗,可听懂了?” 金瑞敛了目光,低下头。 如果是画上的人,小王爷就不会说这种话吧。 一会护着他,一会又训斥他,小王爷也在试图把他这个替身当成正主,但又做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