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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林禹竟然会以教导的方式劝说楚阆,二人这相处模式与人前全然不同。 不过沈辞很快便释然了,想来小皇帝在祭天大典射杀他,也不会是自己一个人的主意,他教了小皇帝这么多年,没想到小皇帝不仅恨他,还不相信他。 沈辞垂了垂眸,他此刻离楚阆很近,近到能闻到那人身上龙涎香的味道,沈辞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咳嗽又有些被带动。 他猝不及防地轻咳出声,很快便将自己的嘴捂住,然而外面林禹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禹再度朝四周望了望:“国师大人在里面休息?” 林禹问着沈辞,神色已有了责怪之意。 楚阆用余光看了一眼下面的沈辞,假意低咳一声:“先生不在这里,是朕身子有些不大爽快,约莫被先生传染了。” 林禹这才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陛下保重龙体。” 楚阆看了一眼书案下忍得辛苦的沈辞,对林禹道:“罢了,迎春楼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赵殷,传太医。” 林禹得了圣令便也不再打扰,行礼告退。 林禹一走,楚阆立刻移开椅子将缩成一团的沈辞抱了出来,书案下空间狭小,也确实是委屈他了。 沈辞这才断断续续咳嗽了起来,楚阆将人抱紧屏风之后放到床上。 沈辞好半天才艰难道:“陛下身上的龙涎香味道好浓。” 楚阆露出恍然的表情,沈辞不爱闻龙涎香的味道,看来是刺激到他了。 楚阆一把摘下腰间挂着的一个香囊丢给了一旁站着的赵殷:“拿去烧了。” “是。” 龙涎香的气味随着那个香囊被丢开后减淡了不少,沈辞的咳嗽逐渐缓和下来。 楚阆看了他许久,问:“先生不打算问朕什么吗?” 沈辞看了他一眼:“臣问了,你就会告诉臣吗?” 楚阆点头:“先生问,朕一定全都告诉先生,绝无半句谎言。” 沈辞:“迎春楼怎么回事?” 楚阆笑了笑:“朕确实是忘了迎春楼是林禹的产业了,不过即便朕知道,依旧会这么做,打压打压这个琰王也并无不妥。” 沈辞点头,接着问:“那…你与琰王…?” 楚阆握着沈辞的手细细摩挲着:“朕与林禹…其实并未有不合。” 沈辞方才看出来了:“那为何假意不合?” 楚阆:“因为林禹曾说,要辅佐朕,要帮朕除掉先生。” 沈辞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飞:“为什么要告诉臣?” 上一世,楚阆一直瞒的很好,也演的很好,他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直以为是小皇帝自己要杀他,却原来,背后之人竟是林禹。 楚阆淡淡笑开:“先生是朕最信任的人,朕不告诉先生,岂非叫先生伤心?” 沈辞垂眸,被楚阆抓着的手无意识地握紧。 这一世,从他进宫那一刻开始,就与前世不一样了,那么,祭天大典,是否也会是不同的结局呢? 沈辞这么想着,心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他不敢赌,他还是不能留在这里,祭天大典之前,他仍旧要离开。 沈辞敛了情绪,淡漠道:“陛下,您是天子,您不该相信任何人,包括琰王,包括臣,也包括你自己。” 这与前世相重叠的话语令楚阆微微一愣,上一世听到这句话,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似乎嗤笑了一声,对沈辞说:“先生这般不相信人世,甚至连自己也不相信,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他还记得,沈辞当时愣了好久。 而现在,重活一世,他又重新听到了这句话,竟觉得有些亲切。 临死前他才明白,沈辞的话,是对的。 沈辞坐在床柱边等着楚阆反驳他,他听见小皇帝轻笑一声,却没有前世那般带着嘲讽的意味。 楚阆替沈辞松开收紧的手:“先生的教导,朕记下了,不过,无论如何,朕依旧会相信先生。” 沈辞看着楚阆眼中带着零星的笑意,那神情不似作假,令沈辞恍惚。 他依旧在床上愣了好久。 太医到的时候,沈辞才回过神。 “陛下,国师大人是被外物所刺激,导致咳疾复发,之前的药再喝两日,巩固一下便好。” 沈辞绝带威胁的眼神看了一眼太医,后者瑟缩了一下,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楚阆看着威胁人的沈辞,竟不知觉得沈辞像极了无力反抗主人,只能对着其他人呲牙的小兽,可爱极了。 楚阆细细打量起沈辞来,因为方才的咳嗽,那人眼尾被微微染红,眼角靠近鼻梁的小痣被衬的更加生动。 从前记忆里,沈辞是个古板的先生,毫无人情味,只知道教导他关于帝王之道,只会一板一眼按照规矩做事。 而此刻的沈辞,是鲜活的。 楚阆挥了挥手示意太医退下:“你下去煎药吧。” 沈辞皱眉:“陛下,臣真的没事,不需要喝药了。” “嗯,”楚阆已经听了很多遍沈辞的这句话了,敷衍至极地应了一声,“对了,先生府里的贴身丫鬟,棠梨,说想见你,都闹到朕的皇宫门口了,说是见不到你宁可触犯天威,先生想见见吗?” 沈辞有些犹豫,楚阆这些日子将他软禁在御书房,也不许他与宫外的人有所联系,就连上次礼部尚书于泽钦来看他,也是楚阆暗中放进来想探探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