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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 萧彻要退下,但转过身,他深吸了几口气,想到自己的舅舅,想到姜青宁,又还是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又忽然十分认真地说道:“在儿臣心里,父皇其实一直都是儿臣最敬爱的人,只是儿臣自知身有残疾,根本不配与其他皇子争抢什么,也不配让父皇如此在意。” 永安帝神色猛然震惊,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输的?” 萧彻索性作出一副坦诚的样子,道:“是,儿臣自知哪怕得了第一,也只会被人诟病,不会有人真心的认可,在他们眼里,我永远都是一个残废之人。” 永安帝此时心里的气恼顿时全无,只剩下了心疼与愧疚,问:“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萧彻点了点头,却并不再做声。 永安帝招招手,说:“彻儿,你过来。” 萧彻推着轮椅过去,坐在永安帝近前。 父子俩第一次离得如此近,永安帝仔细地观察着萧彻的长相,他才发觉到萧彻的眉眼原来长得如此像他。 “孤真是糊涂,糊涂啊!”永安帝长叹道,可是过去的也已经过去,他无法再改变,只能往后的日子补偿回去。 他郑重地对萧彻承诺道:“彻儿你放心,孤一定会想尽办法治好你的腿,你与其他皇子没什么不同,以后你不用再觉得自卑,在孤心里,你比他们都优秀。” 萧彻脸上满是受宠若惊,他高兴且不安地道:“父皇……” 永安帝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慈爱道:“孤只希望你能与孤摊开心扉,像寻常父子一般相处就好。” 萧彻感动道:“以后儿臣心里想着什么,都一定坦诚告诉父皇。” 永安帝得偿所愿,高兴道:“好,甚好。” 萧彻留下来,陪永安帝吃了晚膳,又陪着下了一盘棋。 因为要装出坦诚的样子,所以他没有掩藏自己,很快赢了永安帝。 永安帝还是第一次在棋局上输得这么痛快,他不怒,反而觉得心情大好,萧彻比他想象中的更聪慧、更懂得进退之道,只要治好了腿疾,将来定能做一位千古帝王。 萧彻与永安帝父慈子孝,夜深才终于离开,回到了自己帐篷中。 次日,雪停了。 萧彻昨夜在永安帝帐中呆到很晚才离开的事,早已经被其他几位皇子知晓,他们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认为萧彻一个残疾之人,他凭什么得到永安帝格外的偏爱?这样下去,怕不是将来太子之位都要给他? 其他人心中不满,但也都只能憋着。 五皇子却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上午遇到萧彻时,他故意阴阳怪气地道:“有些人呐,别以为自己现在被父皇宠爱,以为自己将来就是太子了!” 萧彻当做没听见,并不想理,毕竟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他没那个心思都去在意,目光盯着树上的残雪。 萧恒却看着他那副样子,更加来气,嘴上也没了把关,恨恨地道:“一个残疾的病秧子而已,你能给皇室留后么?” “父皇要是将来将皇位交给你,岂不是我们萧国就要无后了?” “还有你府上那个细皮嫩rou的小男宠,怕是将来要哭瞎了眼,要日日看着你跟其他人颠鸾倒凤,为你争风吃醋,最后保不齐,他还要因为你没办法有子嗣,为你背上黑锅,被砍头!” 萧彻原本并不在意,但因为萧恒猛然间提到了他在意的人,他目光冷冷看去。 萧恒心中一激灵,萧彻与之前那个可怜兮兮、任人欺辱的哑巴早已经大不相同,他目光里带着森森寒意,但萧恒却还是忍不住要继续作死地道:“你一个废人,哪怕父皇专门为你新添了围猎,你不也照样丢人现眼!” 他说话间,没发现萧彻手中何时已经多了弓箭,并且瞄准了他。 “你个疯子!你竟敢将弓箭对准自己的兄长!”萧恒说不害怕是假的,他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萧彻真的忽然发疯,一箭朝他射来。 萧彻看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嘴角终于露出了笑,他道:“一,二,三……” 萧恒吓得腿都要软了,他其实昨天已经见识到了萧彻的射术,他明知道萧彻原来一直都是深藏不漏的,可奈何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七,八,九……” 萧恒以为自己已经跑得足够远了,萧彻的弓箭再也追不上他了。 可他刚停下喘息一口,就听到离他已经很远的萧彻嘴里道:“十。” 接着,一支长箭便瞬息而来,擦破他的脖子,稳稳落在了他前方的树上。 萧恒吓得整个人瘫在地上,伸手摸到了他脖子上的血,顿时尖叫一声,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吓得晕了过去。 …… 姜青宁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了。 客栈的小二见他一整日都没有下来吃喝,上去敲门问他需不需要点些什么?才发现了他饿晕在床上,叫了半天叫不醒,吓得立马去找了大夫来,又给他强行灌了点汤水,就这样过了一夜,第三日,姜青宁终于才醒了。 小二立马上前来,松了口气,说道:“客官您可总算是醒了,您可是我们小店这么多年来,头一个饿晕的客人,您说您看着也不像没钱吃饭的样子,怎么就能把自己饿成这样呢?” “……” 姜青宁费力地支撑着起身,目光四处看了看,终于出声:“看来我没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