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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面容阴柔,眼窝深陷,紧盯贺摇清的身影,眼中血丝浮现,其中的阴毒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可看着贺摇清此时的样子,却丝毫也没有疑惑,就好似早就明晓一般。 “真是巧啊。”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双手紧紧地抓着窗柩,手上青筋暴起,指骨突出,像是要透过那薄薄的一层外皮凸出来。 蓦地,他却又全身都放松了下来,紧接着有低低的笑声响起,衬着刚才的那一幕,便显得越发诡异了。 我的“好长姐”,你难道忘记你从前的模样了吗?看着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让我浑身都不舒服啊。 所幸现在一切就要结束了。 不知到那时,得到了却又失去的你,又会是个什么模样呢?我可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了。 他的笑声越发大了。 河边的两人已经离开,身影最后融进人群里,再也看不见了。 可太子却还是直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一动也不动,身后的烛火跃动,照亮了整个屋子,他的半张脸孔隐藏在黑暗里,狰狞地让人不寒而栗。 屋里除了他一个人也没有。 可桌子上却对放着两杯茶,仔细一看,那茶水还隐约冒着热气。 可见对面的人刚走不久。 第31章 通透冷冽 自从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变得有那么一些不一样了,可若是细究起来,谁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同。 比如这日。 及至清晨,谢凌与坐在一旁看着贺摇清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几乎是有些膛目结舌了。 只见贺摇清正坐在屋里的梳妆镜前,手里拿着的是上好的螺子黛。 不见他神色有多么认真,也不见动作有几分认真,只是随意轻微地扫了几下,眉眼丝毫也不变,可独属于男子的英气锋利却尽数被掩盖下去了,平白无故增添的是属于女子的轻秀柔美。 虽还是同一个人,可若是现在贺摇清站在谁的面前,谁都会以为他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谢凌与一直看着他的动作,不管看过多少次,每次却还是宛如第一次见到时一般的教人咋舌:“你这个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贺摇清拿着螺子黛的手顿了顿,随即转头看向他,神色莫名:“你就这般惊讶?” 谢凌与依旧沉浸在他的动作里,连往日一向敏锐的预感都丧失了,依旧是一副赞叹的模样,点了点头。 贺摇清见他如此,旋即冷哼一声,眼神中透着危险:“怎么?你也想试试?” 只见他的声音却也倏地变了,不再是之前少年人的通透冷冽,而是变成了属于女子的轻柔婉转。 这之间毫无过渡,谢凌与一愣,连忙摇头,又看着贺摇清看自己的眼神不禁往后退了退。 他知道这人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生怕真的拉他来“试试”,于是不禁咳嗽了几声,又假装看了看天色状似“着急”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赶快出城了,晚上再见。” 说完就仿佛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般,忙不迭地跑了。 贺摇清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幽深,随即垂下眼眸,转头继续自己刚才的动作。 只能说除了是谢凌与,若是换个人敢在他面前说出同样的话,贺摇清可不会像刚才那般“温柔”了。 因为对于这些事情,他恨尚且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此而感到喜悦呢? 当然......除了那人是谢凌与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始终都是好奇中又带着赞叹的,就好像这有多么的了不起一样,分毫也没有如常人一样的不解鄙夷,就让他觉得也没有那般难以忍受了。 只是——贺摇清描摹着镜子里自己的眉眼,眼角眉梢突然就带上了一股邪气。 既然你这么好奇,若不让你自己也试试这个滋味,又怎么“对得起”你呢? 他向来睚眦必报,就连那人是谢凌与也是一样,只不过是“报”的方式不同罢了。 贺摇清刚放下螺黛,有敲门声响起,侍女的声音恭谨而又温顺:“殿下,夫人来了。” 贺摇清一愣,连忙开门往正厅走去。 谢夫人已经坐在了正厅,身后跟着的不止是她的贴身丫鬟,还带了一个绣娘模样的中年女人。 “摇清见过母亲。” 谢夫人看着他,满眼俱是笑意:“不必如此多礼,快坐过来,让我看看。” 贺摇清低着头笑,谢夫人仔细打量着他,倒是有了几分埋怨了:“你这孩子,说过多少次要你无事就来陪陪我,一次都没来过。” 贺摇清连忙抬头,眼神带上了几分羞迫慌意,只让人看着就不忍心去责备他。 见状谢夫人连忙握住他的手,连眼角的皱纹里仿佛也全都沁满着慈爱:“别怕,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又看着贺摇清抿着唇的模样,笑着叹了口气:“我知你是想来的,只是不好意思,对不对?你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么怕生,我都要怀疑是不是凌与对你不好了。” “没有的,”只见贺摇清依旧是低着头,却说出了除却问安之外的第一句话,“凌......凌与对我很好的。” “我知道的,”看他这样谢夫人不禁笑了起来,抚了抚他的手,说起了正事,“我今日来,是带了绣娘与你做入宫参加太后寿宴的衣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