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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传来不安,有无数的尖叫在远处响起,汇聚成无边的慌乱。 防空警报拉响,广播里在说着什么话,路人慌张地跑动着,安宁祥和被打破,只余惊惧惶恐。 远处有一座山断开了。 阮渔紧张地揪着衣服。 又一个银尾星吗? 送花的婆婆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阮渔赶忙跑了过去,伸出手想扶起她,然而接触之际,婆婆身形消散。 她茫然。 有什么东西从半空落下,发出了尖利的破空声,阮渔抬头,看到了一个莹白色的光。 它就砸在阮渔前方十多米处,说砸并不准确,因为它没有借势冲出深坑,而是悬停在了地面十公分的高度。 再然后,它裂开了。 从一块大约一米多长的碎片,变成了更稀碎的渣渣——比尘埃还要小,雾蒙蒙一片,折射着恒星的光,也发着自己的光。 这一幕太熟悉了,阮渔见过。 在荒凉黑暗星球上带着那一小块石头回到银尾星的时候,她松手,一整块石头就碎了。 跟现在,一模一样。 阮渔微微张口,右手向前,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这个…… 只见,那散落成雾的细小碎末朝着四面八方而去,地面、空气、山川丘陵、河水……一点碎末就是一道拖了细长尾巴的光,去往了这个星球的所有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碎片恍若从未出现过。 但它又真的出现过。 因为下一秒,颤动分裂的地面开始停止,强烈的震感逐渐消失,远处的山石不再朝下面滚落,改道的河流放缓了趋势,喷薄而出的岩浆失去了后续之力。 阮渔不应该能看到的,可她就是看到了。 她见到这颗星球地幔处躁动的能量被散落的碎片光芒抚平,堪堪要爆发的堆积能量于倾泻初始,就被碎片笼罩着,于是它们缓和了下来。 阮渔看到无数人于灾难来临之际被拯救,整个星球暂停、恢复,在无数人不知所措中,碎片与星球共同自转、公转。 光影如梭,周围的一切都被打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是十数年,可能是几百年,也可能是更长的时间。 她看到细碎的碎末从地表之下升起,汇聚于云层之间,有万千道光束专注而来,凝成一整个碎片。 阮渔发现,碎片好像变得亮了一点点。 错觉吗?她想,光线不同的缘故吧? 地面山河永固,星球偶尔有着短暂不连续的灾害出现,那是正常的能量迸发,从地幔到地表,进行着属于星球自身的演变。 碎片闪了闪,阮渔莫名地感受到了它的意思,它在说要走了。 云卷云舒,大川奔流。星球沉默地回复着,带着小小的感激、雀跃、不舍。 阮渔摸了摸脑门,觉得自己可能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而后,碎片走了,一如它来时的突然,走得也迅疾无依恋。 它冲向大气层外的时候,阮渔周围也换了另外的景象。 她又回到了那片浩瀚的宇宙,于太空中,以脆弱的人类身体,不受任何限制,欣赏着这难以言说的美丽。 碎片在飞,阮渔跟着它一起。 “你去哪儿呢?”她问。 但是没有回答。 岁月时光在这里没有作用,阮渔静静地看着它漂泊,直到某一日,碎片遇到了一个被小行星撞击后几乎要脱离轨道的星球。 星球内部产生了极大的变化,自转变慢,外表疮痍。 这里没有生命,阮渔不知道是一直没有,还是因为被撞击了,所以生命全都没了。 碎片一头扎了进去。 跟上一次一样,又不太一样。 阮渔在这个昏暗无人、河水倒流、磁场混乱的星球上站着,看碎片消失不见,一半飞到空中,一半落入地核。 像是在拼一个裂开的破模型,用力地拽着、细心地修补着、谨慎地挪动着……沧海桑田,这颗星球变得越来越好。 生命于这里显现,新一轮的进化将要开始。 碎片在阮渔身前凝聚成型。 这一次,她看出来了,碎片真的变亮了许多。 “你是医生吗?”阮渔问,“给星球看病的医生吗?” 碎片没有回答她,等集齐了所有的自己,它又向上飞去,回到了漂泊的日子,寻找着下一颗破败的星球。 路过超新星爆发,巨大的能量穿破了这个星域,爆炸时产生的电磁辐射令整个星系都闪了一瞬。 阮渔抬起手臂遮挡视线,闭上眼睛,眼前依然是亮光一片。 恒星演化接近末期,爆炸会将大部分的物质以高达十分之一光速的速度向外抛散,并向周围的星际物质辐射激波。[1] 在之后,这里本该形成一个超新星遗迹。 但现在,它不能够了。 碎片很兴奋,它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不知道做了什么,本该继续演化的超新星在那一瞬间暗了下去,该抛出来的物质也没有了,就这么地陡然定格。 碎片穿了出来,这一次,阮渔真真切切地看到,它变得明亮无比。 她闭上眼睛,被亮度刺激地流了泪。 这一回,碎片在太空里拖着的尾巴也变亮了不少。 第三个星球、第四个星球、第五个星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