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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辰在姚雪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他们有他们的过往,我们也有我们的。我与这王宫,终究是格格不入,而这一方小小的王城,也并不是我们最终的去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未来所有的路都想到了,再把那些不好的可能性都一样一样地排除,直到有一天,我们能自在肆意地过属于我们自己的日子。” 姚雪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心中一片酸软,就像是有许多细小的针细细密密地戳在了心口上,让他又疼又痒,却又感动非常。他搂着秋辰的腰,十分动情地亲吻着他,与他额头相抵,轻声道:“会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了。” 第83章 落雪 时光辗转过了小半年,?宁远帝的身体越发不好,据说还犯了魇症,时常连人都记不清,?口中还总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因此,秋辰名义上是摄政,?其实已经尽数掌握了实权,?朝中大小事务都由他亲自过目,?老皇帝已经被他完完全全架空了。 但是让朝中官员都十分不解的是,?秋辰虽然已经掌权,对事务处理起来也老练趁手,?却又额外设置了一个事务阁。这个事务阁由长公主掌管,一开始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但是秋辰力排众议,?每次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都会将奏本送到戚文樱面前去过一过目。 朝中老臣一开始还对戚文樱颇为质疑,但是对方每回都能将复杂的政务处理地很是妥当,秋辰平日里也对戚文樱和怡景照顾有加,又对楚氏一族大力抚恤,?久而久之,?便无人再敢有异议了。 时间不紧不慢地往前过,?在这个冬天,宁远帝终于走到了最后。 正是正月里,天寒地冻,?这一日,清晨便下起了鹅毛大雪。 宫里递来消息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道路也是湿滑难行,?车驾纷纷困在路上。秋辰接到消息并未多言,他径直牵了马来,策马入了宫。 来到乐央殿内,宁远帝的榻下跪了一堆人,都哭哭啼啼的,吵得人十分头疼。 秋辰的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紧紧攥着拳,慢慢地走上前去。 宁远帝原本半阖着眼睛,此刻听见秋辰的脚步声,竟然将眼睛完全睁开了。这半年以来,秋辰甚少正眼直视他,此刻才恍然间发觉,对方竟然已经苍老至此,面上满是斑驳纹路,眼珠也浑浊涣散。 老皇帝看见秋辰前来,面上闪过一丝欣喜,他转了转眼珠,哑声道:“都下去……朕要和朕的儿子单独说说话。” 于是跪在地上的一众人三三两两地起身出了门,殿门在秋辰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了。 秋辰望了望宁远帝,最后倾身在榻边的座椅上坐下了。 宁远帝慢慢地坐起身来,见秋辰依旧没有搀扶的意思,便也索性作罢。他拿过一盏茶,颤颤巍巍地喝了一口,盯着秋辰道:“许多时日未见了,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朕说么?” 年关将至,秋辰近来一直以政务繁忙为由,许久不曾踏进乐央殿。他听了这话,微微一哂,虚情假意道:“那,父皇近来可好?” 宁远帝见秋辰一脸淡漠,觉得有些无趣,便也懒得寒暄了,只是道:“你也不必再和朕置气了。朕的时日不多了,没法和你继续斗下去了。” 他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道:“唉,人不能不认命啊。朕见你这些时日颇有长进,已经写好了诏书,将皇位传与你,诏书就收在大殿座椅的关窍之中。” 秋辰听了这话,面色微动,但是依然没有作声。 宁远帝继续道:“这半年以来,不知为何,朕总是想起你的母亲,总是想起那一年,在天泉山附近见到你的时候。那时候你才十九岁吧?那是朕第一次见到你。当时你怯生生的,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秋辰听见这一番话,眸中逐渐暗了下去。 宁远帝并未注意到秋辰的神色变化,只是自顾自地往下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从前朕懒得去想,可是现在也不得不承认,朕终究是亏欠了你们母子二人。现在朕将手中的权力给你,便算是两清了,你的母亲也不算是白死,而朕也终于可以放心地去了。” 秋辰听到此处,只觉得一颗心钝钝地发疼,心中愤怒到几乎麻木。 二十几年来的恩怨,就被宁远帝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他父亲母亲的性命,他们以前安宁无忧的生活,在宁远帝眼里一文不值,只是随口的几句话便可轻易化解。对方心里没有半分悔过之意,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得到了那份旁人趋之如骛的权力,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秋辰紧紧咬着牙,红着一双眼睛,淡漠道:“父皇放心,这皇位该是谁的,自会是谁的,您就放心地去吧。” 宁远帝闻言微怔,过了片刻,有些费力地转过头来,用浑浊不堪的眼珠来回打量着秋辰,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秋辰盯着他的眼睛,眼里没有丝毫畏惧:“我本就不该属于皇室,那么这皇位也自然不该属于我。而且,方才有一个地方你说错了。在这里我要告诉你,我的父亲只有一个,他的名字叫秋枫。是他将我养大,是他教我读书,是他对我关怀备至,视若己出。而你,这个受到万人敬仰膜拜的皇帝陛下,你不配提我的父母,是你亲手杀死了他们!” 骤然听到“秋枫”这个名字,宁远帝的眼里在一瞬间划过一丝怨毒。他生平最介意之事,莫过于他贵为天子,他的女人竟然从眼皮子底下逃跑,还嫁与了另外一个男人,而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儿子,却认他人做父亲,还对自己百般怨恨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