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页
路采胡乱挥了下手,就被握紧了。 “他……他生病了,你去买点药,和我之前一样。” “宝宝,路采?路采?” 家人以前会亲昵地喊他宝宝,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在他八岁左右,父母就只喊他大名。 但哥哥还会这么叫自己,陪他玩闹的时候,惹他生气的时候。 孤独的海洋里,父母责任在身,很少有时间带孩子。身为王子,同龄的美人鱼在他面前不敢放肆,无意形成一种隔阂。 说他是哥哥领大的也不为过,路澄兼任了兄长和好友双重身份,两条美人鱼亲情一向深厚。 路采感觉很懊恼,他们见面居然在争执。 想到这里,他艰难地想开口,但旋即陷入了黑暗。 之后意识断断续续,路采躺在柔软暖和的床上,被喂了几口水。 苦涩的药片在嘴里化开,他没吃过人类发明的这种东西,排斥地呛了出来,有人耐心地重新喂了一次。 “好好好,都是哥哥的错,你给个面子咽点下去,一板药都折腾得只剩下三片。” “为什么侍卫不在你身边?你这么跑出来了,他没来找你?” “醒了没有?醒了理一理我啊。” “你突然来这么一下,吓得我现在还没缓过来,上年纪了该保养心脏了……” 路采勉强睁开眼,神志不清地喃喃了几句。 周鸣庚凑上前:“你说什么呢?你想我?” 路采气道:“……我不理你!” 说完,他又没了力气,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五分钟后,棉被被踹下了床,周鸣庚捡起来给他盖好。 没过一刻钟,捡被子盖被子的动作重复了一遍。 周鸣庚等到路采睡得昏沉,从套房的主卧出去,斜了眼坐在客厅的女人。 Jill鲜少办事不利,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她胆战心惊地问:“现在要怎么办?” 周鸣庚反问:“你问我?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拿人钱财□□,Jill无话可说。 听到馊主意却没拦着,跃跃欲试以为能过把戏瘾,不料制造出了一桩亲情危机。 Jill道:“我待会和小东家坦白交代,就说咱们开个玩笑。” “太敷衍了站不住脚,你当他三岁小孩?”周鸣庚道,“要不然我去打印一份财产证明?” “哎,就算看了证明,他还是会问您这次的来龙去脉,干脆摊牌算了,您有多坦诚就多有说服力。” 但要想态度坦诚,描述中肯定摘不掉叶灯这关键人物。 周鸣庚想了想,要说自己作为前任金主,为了不被旧情人发现,隐姓埋名刺探情敌底细,不惜装作吃软饭的怂货,并机缘巧合撞上了亲弟弟…… 全盘托出的效果没好到哪里去,形象保不住了。 他抵触道:“不行,我弟还小,我怎么能当个坏榜样?” “您胡来的时候,为什么没考虑到这一层?” “我根本想不到会和他撞上!”周鸣庚道。 人性何其复杂,当少东家的时候强势霸道,当死对头的时候难缠狡猾,怎么看都与正直不沾边。 但他在路采这里是兄长,别说当面干坏事了,不留神嘴瓢说了句脏话,都要自我谴责半天。 Jill剑走偏锋:“那您继续装下去,装到七老八十,您熬过他的那天就可以解脱了。” 周鸣庚悲观地认为自己熬不过弟弟:“我爸妈生他生得晚,他比我小好多呢。” “那您带着秘密入土?” 周鸣庚:“……” 他觉得顶着小白脸的头衔非常丢脸,可是坦白交代也很尴尬。 正当纠结之际,路采的手机响了。 周鸣庚拿起来一看,未读消息一大堆,还有电话拨过来。 上面的备注写着:[救命恩人]。 光凭这四个字看不出来关系熟与不熟,但应该帮助过路采。 想到路采独自在危险的人类堆里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受过委屈,他就恨得牙痒痒,想把那玩忽职守的侍卫大卸八块。 他接起电话,尽量让语气听上去和缓些,道:“谁?” “周鸣庚?” 对面的嗓音太过耳熟,前不久刚在山城碰上过本人。 周鸣庚眯起眼睛:“萧远叙?” 他把手机拿远了些,一瞧未接来电的数量,二十多通全是萧远叙打来的。 神经病啊?!他在心里骂。 萧远叙懒得废话:“路采在哪里?” 周鸣庚与他兜圈子,散漫道:“在我这里啊,你和他什么关系?打那么多电话过来干嘛?” 这边旁敲侧击问得警惕,那边答得滴水不漏。 “他是我签下的艺人,突然在杀青宴上没了人影,我不该过问?”萧远叙冷冷道。 周鸣庚第一次听到萧远叙用这种语调说话,在自己的印象中,对方从不教人窥探真实情绪。 他稀奇道:“可别假惺惺了,你有这么在意自家艺人么?” 萧远叙嗤笑:“他是被你带走的,我没办法不关心。” 察觉到萧远叙此刻的脾气意外糟糕,周鸣庚反而来了兴致。 他也没多想,因为送人去抢救室的事,自己的风评恶劣至极,萧远叙会碍着这个有顾虑也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