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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我们最开始的协定里有一条,是一切终局后,他是活着的。” 相隔数里,洪福寿禄万万岁闻言在心中嗤笑。 什么时候了,这点牺牲都不愿? 自然,洪福寿禄万万岁不会将话明说出来,到底卓迢渺此子会站在这边,就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协定。 卓远是一条恶犬。 精心挑选出来,在底线上绝不会背叛的恶犬。 “协定是如此,但那小子不是没事嘛。卓卿,反倒是你误事了啊。”洪福寿禄万万岁压低了声音,“接下来该如何弥补,不需要朕亲自指导你吧。” “……是,臣会料理妥当。” 卓远说。 前左都督喊来飞鲤卫的一个百户,让他看好这里。再略感应东皇太一位置,他步入阴影,飞奔过去。 东皇太一竟还留在原地,只是诗中幻境因为新帝的远离,自然解开了。 头戴黄金鸟冠的天帝并不意外卓远又用画影出现,道: “那么,这次鬼域主人的真身,果然不是新帝了。”确实被发现了。 卓远想,还算镇定。 洪福寿禄万万岁一听到东皇太一发现替身真假,就认为是卓远多做了什么。卓远也猜测是自己行为暴露出哪里,可唯有这个,他找不出差错。 护住新帝,带新帝逃离,难道不是他这个做臣子的本分? 东皇太一为他解释起来。 “吾乃天帝,他是人君,都是为皇者,之前尽躲着我便罢了,已经见到面,就那么不发一言,不做一词,任由你动作,任由你带走……” 东皇太一顿了顿,道:“莫非他一点君王的傲骨都无吗?” “官家,只是没醒。” 卓远画影试图替新帝挽回一点尊严。 东皇太一微笑,没说话。 卓远站在门槛外,东皇太一站在门槛内,门槛外花草摇曳,门槛内阴影肃穆。 明知卓远是想将他拖延在此,东皇太一却没有动作,见卓远终于理解他先前错处在哪,才继续说道: “仔细回忆,说新帝只是傀儡的流言,十年前好像就有了。”鹓雏到处飞的时候,不是什么都没去听,没去想的,“你与新帝幼年相识,先帝病重退位时,是你与新帝互相扶持,赢下夺嫡。可惜,少年天子继位后,天下形势没有好转,反而愈发糜烂。你更是兼挑学宫和朝堂两边,分明没有做出什么实绩,却很快官居一品。新帝对你宠幸,可见一斑。” 再之后的传言,就直接往佞臣上发展了。 进献美人,祸乱朝纲,还叫新帝沾染上大烟。 “刚才我看得出来,你对新帝保护心切,”现在说话的不是东皇太一,而是阿晕了,“那些事根本不是你做的吧。新帝确实是傀儡,你也是推到人前的傀儡。” 这么一说,主导如今事态发展的到底是……? 阿晕暂时想不出,放在一边,对卓远道: “你根本不想做这些事吧?谁胁迫你?” 回答鹓雏的是一声冷笑。 “没人胁迫我,大荒如今已步入终局。说到底,哪怕过去千年平安无事,离乡人难道真的能永远战胜三灾? “你也别假惺惺说这种话。大荒眼下的局势,难道不是你羽族……你鹓雏的先祖,所做的孽?” 作者有话要说: ①更漏子·三十六宫夜秋水by欧阳炯 三十六宫秋夜水,露华点滴高梧。 丁丁玉漏咽铜壶,明月上金铺。 红线毯,博山炉,香风暗触流苏。 羊车一去长青芜,镜尘鸾影孤。 第85章 肆日(二十) 大荒上,无论是异人,还是百姓,都知道,他们是离乡人。 大字不识的百姓,通常只当这是个约定俗成的称呼。他们中粗通文字的学子,则会告诉自家乡亲,离乡人之所以是离乡人,乃是因为他们的先祖,有一天从天外降临在此界的不周山上。 大荒并非他们真正的故乡。 可他们真正故乡在何处,是什么模样,除了有传承记忆的鹓雏,大荒上大概不会有别的生灵知晓了。 除了羽族外,三秘境的文士、巫祝、剑客,一样传承着不能让常人知晓的隐秘。 是的,他们是离乡人,他们的先祖是天外之人。 既然这么说,很多人从未想过,既然他们并非大荒的原住民,那大荒真正的主人是—— “是三灾。”卓远说。 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没错,相比于用神话塑造的九歌,压在三大封不得动弹的三灾,才是大荒真正的神君。” 毁天灭地? 三灾不过是想让这天地,恢复原本的模样。 阿晕捏着下巴深思。 “某个方面你说的倒是没错,三灾才是大荒主人什么的。但你形容里,三灾好像多无辜似的。”年轻的鹓雏咂舌道,“而今恐怕只有我,唔,还有朝霜……只有我们两只,知道三灾有多么残暴了。” 三灾是大荒原本的主人。 但三灾要形成如今这般模样的大荒,原本至少还要亿万年吧,可能亿万年都不能成功? 阿晕曾在传承记忆里旁观那一幕幕。 有着雪白双翼,身形遮天蔽地的鸿鹄,在广袤的黑暗中翱翔。 点点星光聚集在她身边,那是追随于她的无数生灵。 --